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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阁二

如此聪明,他也走遍山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仅仅是不想承认……而甚至是,自己有着自己的一份愚忠。

这样的愚忠,谢昭义还在顾文济的第二个弟子,江胤的身上看到过。

江胤是侯门之子,按道理来说也没必要做谢昭义的弟子,他只要随意混混就能得到功名,但是他一心向往顾文济的才华,而后拜师到了顾文济的门下。在谢昭义看来,顾文济的愚忠是对着皇帝,那江胤的愚忠就是对着顾文济。

他们终有一日会因为这样的愚忠付出代价。

在他们一日又一日的愚忠之时,谢昭义不断地去试探身边的人,他将自己对狼群的见解和身边的人诉说,他先是找了自己的父亲,聊起这狼群之事,他说:“这狼竟然如此聪慧,竟然能在一年之内选择出不同的适合自己的首领。”

谢昭义看到父亲点头,而他的父亲也十分感慨道:“是啊,它们也确实敏锐,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首领。”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不到,现在人类的首领,并不对呢?

这个皇帝生性残暴,草菅人命,不管不顾,肆意掠夺百姓的粮食——他一日之内就要换上百种菜式,他勾勾手指一个宫人便当即斩首;宫中之人都害怕他,百姓都不喜他,但都这样了,这些人的念头不是‘打败他’而是‘忍一忍’!

不该——不该!

可是他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他怎么说,身边的人给他的回应都是恐慌。

难道,他也该这样吗?

或许他的想法只是一时的歹念,他也想错了,这天下没有人会违抗皇帝——

就在此时,赣州城那里又出现了洪涝,顾文济想要他和另一个学生邬鹤微一起去赣州城处理这场洪涝。若是过去,谢昭义必然会去,但现在,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这个念头是对是错,所以他说:“学生近来身体不适,还是不去了。”

顾文济并没有强硬,听闻点点头,眼神中也有些担忧:“原是如此,若你染了病,还是好好休息吧,为师和邬鹤微一同前去。”

那时,邬鹤微在顾文济的几个学生中并不出色,但他本就是赣州人,他对那里的地形了解,他也想要回去看看自己的亲人是否被这场洪涝波及,所以请缨要一起去治理洪水。

顾文济最终只带上了邬鹤微。

在他离开之后,谢昭义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当时的官还没有日后大,但有些官员在顾文济离开之后把握不了朝政,就会找他商讨一二。

那时常常下着阴雨,谢昭义外出没有带伞,被困在客栈中等着自己的门童送伞,忽然见到一个乞丐。

那是个乞丐,他自己都吃不饱了,他还带着一个孩童,那孩童瞧着眼睛还算干净,也真是有些意外。

谢昭义在雨中走向了他们,他好奇地蹲下身,对上乞丐的眼睛问道:“这孩子是你的亲人吗?”

乞丐听到这问话后笑了笑,他已经年迈,牙齿都掉光了,身上的衣服空落落的,虽坐在屋檐底下,但因为没有竹伞,那些从泥泞中溅起来的阴雨也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就这么笑着,像是笑谢昭义,又像是笑自己,他说:“这可不是我的孩子,他娘不要他了,你说巧不巧,非要扔在我睡觉的破庙里,他要被狗吃了,我想我索性给他救下来,我要是饿,我就把他吃了。”

但看着,这孩子倒是快乐得很。

谢昭义感到好奇,他盘腿坐到了乞丐前,就这么开始了第一次与他的交谈,谢昭义问:“那为何这孩童如今都这么大了呢?”

“虎毒尚不可食子啊。”乞丐悠悠叹息道,“我养了他一段时日,倒是养出了些感情,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说了吗——什么礼义廉耻三纲五常,兄弟不可反目,还要孝顺父母,父母则要供养子女。我带他一日,他也算是我的孩子了。”

真是稀奇。

对谢昭义而言,这真是稀奇。

谢昭义一贯认为,人的关系是建在血脉之上的。

有人被处死,若不是自己的亲人,那大抵感慨一下便算了;若是自己的亲人,那些人中想方设法倾家荡产都想救下来的比比皆是。

但是如今,这乞丐和这孩童不是一个血脉,乞丐却救下了孩童,把他养到至今。

这一回答让谢昭义心中又产生了一点期望,他看着乞丐,再次说出过去一直试探的话语,“前月,我看到山外一群狼在山野中打猎,那领头的狼是灰色长毛,尾巴似乎受了伤,略短一些;而上个月,我又看到了这些狼,他们的领头却变成了一个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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