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一副表情，于是问他怎么了。

盖九幽却是破天荒的没有回答我，目光炯炯的一直盯着二牛，问：“二牛，你老实跟我说，你师傅是不是用了野茅禁术替你疗伤？”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啊！”

二牛犹豫了片刻，解释说：“不错，今早我师傅的确说过，他是用了禁术为我疗伤，不然的话，我这一身修为恐怕就是废了！”

盖九幽仍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显然他知道这禁术意味着什么。

我还从来没见过盖九幽这个样子，因此我赶紧将二牛拉到一旁，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牛不禁叹息道：“唉……我之所以能彻底的好起来，是因为我师傅所施展的那种禁术，能采阴补阳！”

“采阴补阳？”

一听这词，我还以为二牛这家伙是嚯嚯了人家小姑娘。

可谁知，二牛却告诉我说，此阴非彼阴。

他这指的是阴人！

由于他‘二请神’的原因，不仅使自身魂魄遭到了重创，肉身跟精气也同样如此，以至于一身修为近乎崩溃。

而且，他还请了一位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冥神’。

如此一来，他体内的阴阳平衡被彻底打乱。尤其是那位‘冥神’残留在他体内的强大阴气，更是能直接侵蚀他的先天一炁。

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将那股阴气赶出体内。只不过这阴气并非外来侵入，而是请神所留，所以旁人无法插手，只能靠二牛自身的先天一炁。

因此，那种能在短时间内增强‘先天一炁’的禁术，就成了二牛保住修为的唯一希望。

而禁术之所为称为禁术，是因为这种术法并非正道，害人害己！

就像左阴阳给二牛施展的这种保全修为的禁术，是以付出数十只阴人魂飞魄散，外加他自己十年阳寿为代价，这才保住二牛的修为。

具体操作，是将那些阴人的骨灰，与二牛一起放在一处阴穴之中，同时在四周布下九曜镇鬼阵，令其废除那些阴魂的道行，成为游魂。

最后，再通过灵媒让那些游魂悉数成为纯阴养料，进入二牛的体内增强先天一炁。直到将那股阴气驱走，便是大功告成！

听到这，我也总算明白，盖九幽为什么在看见二牛修为还在的时候，会黑着一张脸。

原来是他在保全修为的背后，竟然间接‘害死了’几十个阴人。

这笔阴债，可不轻啊！

难道左阴阳一点都没考虑？

甚至从长远角度来看，他这根本不是在帮二牛，而是在害他！

谁知，二牛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样，开口反问道：“小安子，你知道古人为什么要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我沉默不语，二牛则是长叹一声后继续说道：

“我也是到了如今才明白，这个父字，不单单是指徒弟要拿师父当成父亲看待，而是一位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师父，他自始至终都是把你当成儿子！

这一次，我师父为了保住我的修为，他不仅甘愿献出十年阳寿，作为血祭施展禁术，还替我承担了所有的灭魂阴债！

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纵使天下人都因为这件事指责我师父，要与他为敌，我也愿意为他对抗全世界！”

二牛这段慷慨激昂的诉说，可谓是明确的表明了立场。

事实也正如他所言，左阴阳使用的这种禁术，已然可以将其定义为邪术。

而使用邪术害人害魂者，等同于邪修。

在盖九幽这些道门正统的眼中，邪修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虽说他用邪术是为了保全二牛的修为，但用了就是用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好比阳间的法律，你故意杀人就是杀人，无论你出自什么理由。

法不容情，同样也是道门的铁律！

一时间，我陷入两难。

二牛的性格我很清楚，虽然他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似的，但我知道，他是个有恩必报之人。

盖九幽作为道门正宗，一生都在极力的维护阴阳秩序，驱鬼降祟、诛灭邪修，这是他修道的宗旨。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劝盖九幽，因为就算换做是我，我也会为了二牛，义无反顾的去施展这项禁术。

即使事后要遭受天下的指责，即使死后会因为阴债永不超生，我也心甘情愿！

就这样，我们三人站在原地不知沉默了多久，最终还是盖九幽率先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