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内，飘着低沉沙哑的女声。

威尼斯的灿烂阳光洒在身上，晕开白色小杯中的意式浓缩咖啡。

观南拨弄下杯子，语气疑惑。

“你能具体解释下吗？《怀乡曲》究竟哪里敏感？”观南明知故问，“那只是一首唢呐曲，我听不出任何需要避讳的地方。”

罗伊·欧文坐在他对面。

这位好莱坞的片商丝毫不掩饰其狡诈的一面。

“观，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清楚，我可以理解你对祖国的热爱，也完全愿意支持。你可以在国内用一版，再到国外用另外一版，很多华夏影片都这么做。”

他顿了下又说道，“更何况我们只是在谈论一个片段中的插曲，这绝非什么大事，甚至无须你亲自动手修改，只要招呼剪辑师们即可。”

如果不是大事，又为什么要第一个进行谈判？

掩耳盗铃，不知所谓。

观南是一贯看不起那群朝楚慕秦，对某些原则性问题模糊的导演。

现在自己也有了成为其中一员的可能性，不得不令人感慨，现世报来得快。

尽管他在内心早有了决定，他仍旧试探着问：

“如果我不同意修改，没有任何可能进行海外发行？”

罗伊了解过观南的个性，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会被其立刻否认。

所以当听见观南又一次追问，结合他以往的收购经营，错误地将其当成例行公事般的矜持。

于是，他给了个斩钉截铁的答案。

“没错，只要不拿掉这首歌曲，不管是我还是好莱坞任何片商都不可能让其公映。”他意有所指说，“我们不会让别国意见在好莱坞流行。”

灯塔国很早便意识到媒体的重要性。

好莱坞更是在多年经营后，成为灯塔国向全世界宣传自身意识的渠道。

所谓的“超级英雄”，所谓的“追求自由”，所谓的“个人主义”，都是从那个时刻流传过来。

面对掌控话语权的咽喉，每一部电影的甄选都要小心再小心。

特别当本国上下将海对面的大国当成假想敌人的时刻。

“大国要有大国的风度和底线，”观南嘲讽，“既想要万国来朝，又一句坏话不愿意听，你们倒是想得挺美。”

“《怀乡曲》是最合适这个时间点的歌曲，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闻言，罗伊·欧文面色不改。

“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但也希望您明白，作为海外发行，我们也有需要顾忌的地方。”

观南：“……不，我并不清楚。”

他抬起咖啡杯，轻轻抿了口，放下之后直截了当，不带任何犹豫。

“如果早知道您提出的要求这么离谱，不管给予的条件多好，我也不会同你见面。”他甚至猜到对方在其中耍的手段，“你应该没有把这条件告诉李如一，不然他不会答应我和你见面。”

李如一偶尔唯利是图，但不会在大是大非前站错队。

他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一如自己。

“不耽误罗伊先生的时间，我先告辞，您慢慢享用威尼斯的第一杯咖啡。”

罗伊还打算借机会跟观南扯上关系，请他来拍电影节。

见人要离开，赶忙起身阻止，同时也放低要求。

“观，我们可以再谈谈。只要你愿意修改，我可以在发行费上退步。我只收16%，电影也可以按照正常票房分成。”

这是个相当厚道的价格，相当于观南方面可以拿到40%左右的分成。

这将是一笔很大的钱！

抛开无比霸道的好莱坞，没有人可以在其他国家拿到类似的分成。

这是多年经营的霸权选择。

毕竟对好莱坞而言，只有本国票房和海外票房。

其他国家都要细分下，诸如亚洲票房、北美票房以及欧洲票房。

单看这粗暴的票房分类，便能看出好莱坞眼睛长在天上的臭德行。

对了，华国是好莱坞唯一行不通这套霸道手段的地方。

因为中影作为发行方要占到27%，好莱坞只能占到25%左右。

早些年，好莱坞还能够忍受，毕竟华国电影市场基本盘没有培养起来，到了后期便不再能够接受。

毕竟韭菜都已经培养好，不让人家进去割一刀怎么能行？

然后，这一刀便碰到个硬茬子——《我不是药神》。

“你可以提高分成，但我不会修改《怀乡曲》。”观南拒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