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这个词宋南希听过三次,带走了他的三个亲人。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知道奶奶最后会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为什么会来的那么快。
明明她已经熬过了日夜辗转的疼痛,已经成功做完移植手术,为什么会在战胜病魔前忽然倒下。
她做检查前还说要带着他和顾喻然去她的老家爬山捉鱼。
还说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一定能被大众认可,但是她认可。她说:小乖喜欢的人,奶奶也喜欢,小顾是个好孩子,要懂得珍惜。
她可能是在病房的时候察觉的,也有可能是更早。
顾喻然的电话打不通,也没有回家,失踪人口超过二十四小时才可报案。
他真的找不到顾喻然。
他甚至没有顾惊澜和程栖晏的联系方式。
宋南希在沙发上坐了一晚,茶几上放着的茉莉花环已经氧化发黄,心里像是有把钝刀子一点一点把心挖空,可却感觉不到疼。
送君茉莉,请君莫离。他那么喜欢茉莉花,结果谁也没能留住。
奶奶的离世和顾喻然的失踪像绳子两端,他被架在中间拉扯着。
阳哥连夜赶到江市,接手后面的事情,加钱买了个会员通道,骨灰盒下午就拿到了。
奶奶刚病的时候就吩咐过,她死后要和爷爷葬在一起,也不可以办葬礼,她说要安安静静的走。
宋南希接到了警察的回电,说顾喻然没有失踪,今天还有他家人给他办住院手续。
宋南希想多问,却因为不是直系亲属不能给他透露更多的信息,连住的哪所医院都不能告知。
至少他没有失踪,等他醒了或得空了就会回电话的。这是宋南希找到最好安慰自已的话。
他现在急需一个支撑自已不至于倒下的念头。
宋南希在桌上留了一张便利贴,带着奶奶回了宁城。
店里不营业,潘莱他们都在,蒋阁也专门请假回来送奶奶一程。
潘莱问起顾喻然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宋南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最后只是摇摇头让他们别问了。
下葬那天下了场大雨,宋南希不想奶奶的照片被淋湿,蹲在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的把雨珠擦干。
潘莱和蒋阁轮番劝说都没能让他停下,最后还是葡萄钻进他的伞下。
他没说话,只是把伞向她那边倾斜了些。
葡萄把伞杆往回推,教育起人来有模有样:“叔叔你一点都不听话,要是淋雨生病了,太太会担心的,我们都会担心的,然然叔叔也会担心的。”
单人伞本身就小,她一边肩膀被雨洇湿了一小块也不肯走,宋南希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乌云,终于站起来,“走吧。”
顾喻然像是从他的世界人间蒸发,一周时间过去,他仍然没有任何关于顾喻然的消息。
潘莱他们虽然不知道在江市发生了什么,终究是没有再追问,也都闭口不谈顾喻然三个字。
宋南希连着几天都把自已关家里,要不在房间不出门,要不在后院坐一天。
潘莱和范书意不想他整日死气沉沉的,想带着他转移注意力,谋划着要最后搞波大的,清完库存,多赚些钱。
计划书的雏形都做完了,社区突然发了通知,千里巷在政府本次征地的范围之内,需要各位户主准备好资料和房产证明,方便后续拆迁款的发放。
通知一出,千里巷人人欣喜若狂,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只有宋南希看着薄薄的房产证和户口本笑不出来。
户口本上他是户主,这一户,也只有他一人。
他真的什么都留不住,亲人留不住,房子也留不住,恋人销声匿迹。
顾喻然住的那栋房子,里面的东西他收拾了一天,最后也只有两个箱子。
顾喻然的东西少到像一开始就知道不会在这里久留,随时就会离开。
他恍然醒悟,不能再无所事事坐以待毙下去,他要再去找顾喻然,无论是什么原因离开,他都要听顾喻然亲口说。
宋南希又来到江市,繁园的指纹锁没有换,他那天留下便利贴离开后,也没再有人进来过。
他在顾氏守了三天,只为了见顾惊澜,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前台是个刚实习的小姐姐,见他每天早六点等到晚六点,风雨无阻,又不像坏人,就给他开了一间休息室,无论是大门还是电梯,只要有人经过都能看见。
在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