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区,距离王府井又不远,走路回家也才十一二分钟。
想到这里,美妇唇角微微扬起,只觉心中厚厚的冰块下,丝丝欢喜顺着裂缝沁出。
尤其是想到程开颜时。
最近这段时间,她除了回去打扫,基本上是在程开颜房里居住。
徐玉秀刚开始怕她不习惯,嫌弃,说和她换换。
但蒋婷哪里舍得换,她在房里,在床上,缩在被子里的感觉,就像那天奔袭的夜里,程开颜背着她狂奔,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追兵,而她在程开颜背上沉睡,原本跌入无限恐怖的深深渊,却在一瞬间被他拉起,厚重的安全感填满心尖的感觉。
“若是那时候,他在的话,有多好,他也能像这样吧……”
美妇人托着香腮,面色宁静如水的呢喃着,漆黑冰冷的凤眸中满是哀伤与苦楚,“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呼……”
甩了甩头,将那些哀思从心中摒弃,任由思绪在心中无序的闪过。
这几天她睡得很好,起得也早。
平日里辗转反侧到十一二点才能入眠,有时候半夜会惊醒,一身冷汗。
但现在她沾床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似乎身子都轻盈了许多。
此外她身上还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越发敏感的身子,尤其是在面对与程开颜的相关的事情时,尤为敏感。
就像他碰一碰,就会沁出甘甜汁水的水蜜桃。
此外蒋婷气质变化了一些,整个人身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淡了几分,就像冰冻的花朵争正着太阳。
“或许是睡在他的床上,也可能是手上戴着他给的镯子……”
蒋婷思索着这个问题,心中一如既往淡漠,这种变化她在外甥女身边察觉到过。
当时原本文静温婉的大家闺秀,黑怪炖鸡在一起后,成了会撒娇,会吃醋,还会主动亲昵的小姑娘。
当然蒋婷自然不到那个程度,最多是性子没有那么冷淡了。
蒋婷作为冷静知性的学者,她这段时间针对自己身上的变化,进行了大量的思考和翻阅资料,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大概就是女性接近,进入亲密关系时,其身心状态会产生多维度的演化,这种变化既是女性生物本能的觉醒,也是社会角色与自我认知的重构。
简单而言,就是人们经常说的:爱情的魔力。
“爱情是唯一能重组人类神经回路的社会行为。“
蒋婷握着笔迟疑片刻,在日记本这一页的最后一行写下这句话,随后平静的看着,在心中默念着。
好似要将这句话烙印在心里。
爱情,是她不曾体会过的经历、变化。
它如橘子一样的酸涩,如蜂蜜一般甜腻。
不过对于她这样成熟,性格素来冷淡的女人而言,克制情绪与理性认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被冲昏头脑不大可能,更何况是她和程开颜这样堪称禁忌的感情?
二十一,三十三,之间相隔十二年。
侄子,阿姨。
学生,教授。
外甥女婿,小姨……
恐怕任何一项暴露出去,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震动,会毁掉他们所有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而是蒋婷足够理性,足够冷静。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要的很少很少。
人常说爱情是自私的,爱是独占的。
但这并不全面,爱还存着其他的状态。
她并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他能静静地待在自己身边。
直到某一年,到那时她会将全部的情思从心中剔除,就像提出蜜腐蚀的坏牙一样。
“呵呵……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美妇温温柔柔的笑着,声音绵软的呢喃道。
静静看了会儿最后一行的话,以及那些满是警告,告诫的词句,将心中柔软的情思压下。
眼神逐渐淡漠,俏脸面无表情。
她吹干墨迹将笔记本合上,随手拿起桌上染着锈迹的老旧搪瓷茶缸子。
这自然是程开颜的经常使用。
不过有些许洁癖,拒人千里的美妇,却并不介意。
“等他回来,可以给他换一个新的。”
她随心计划着,捧着茶缸子走到窗边,推开窗朝着院子和天空看去。
远处天空阴亮,浅灰的云朵飘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