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重逢,就真的意味着该收手了。
收手,放弃,一切从头开始,回到穿开裆裤的交情,把前四十几年一笔勾销,像新生儿那样,从新来过……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
不然还能怎样。
抓住老天给你的机会吧叶桅,抓住了,可别放开,别再伤害汤路遥了,你已经不是年少轻狂了好吗?早就不是了。
把洗衣机里放满水,我有点儿狠狠的将换下来的衣服都塞了进去。凉水带着洗衣粉没有马上化开的粉末挂在指缝,这粉末又在手抬起时被滴落的水带走,就像逝去的光阴,落入时间的汪洋,永远找不回来。
当时,我只顾沉浸在只属于我的感伤之中,怎么都想不到,就在又是一周的忙乱之后,我会再接到汤路遥主动打来的电话。
他说,他想请我吃个饭,算是对上次我请他的感谢。
“成啊,哪儿?北京饭店还是香格里拉?”
“你别损我了。”突然笑出声来,他告诉我,就去他家吧。
我懂了。
他又要用他儿子打掩护了。
在他家,有他儿子在场,我什么过界的都不敢说,不敢做。
也好,断了念想,我更踏实。
想着去就去,我在周末登了他家的门。我把买给他的酒递过去时他说这太见外了。我在抬头看他家里布局时告诉他,他把家里收拾那么干净才是见外呢。
“我平时就这样,没特意收拾。”他说。
“真的?可家里俩老爷们儿,一般都没地儿下脚才正常呢。”
“你见过?”
“当然见过了,我一……哥们儿,就是跟他儿子爷儿俩过,屋里真挺乱的。”
“是吗。”
不是,是才怪。不,我不是在否认“乱”,我是在否认自己的谎言。什么哥们儿,那分明是炮`友,什么“跟儿子”,那分明是“跟父亲”。我从不碰二十五岁以上的老家巧儿,我只尝雏鸟的味道,我从每一个哪怕有半点像你汤路遥的年轻男人身上疯了似的吸取那些像你的感觉。我害怕触景生情想起来和你的过往,却非要从那些像你的人身上寻找虚假的愉悦。
我真可以去死了。
“这房子你刚重新拾掇过吧?”我抬头打量他的家。
“没有,就是前年刷了刷墙,地砖还是旧的。”他简单做着解释,而后让我先坐,“你等会儿,鱼还没装盘。”
我坐下,看向小卧室关着的门。
“你儿子呢?”
真是的,我还等着跟那小子交手一番呢,人哪儿去了?躲着不见我?
“汤骐上他奶奶家了。”汤路遥从厨房里应了一声。
什么?
完全愣在那儿,我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是说,今儿,这屋里,就咱们俩了?只有咱们两个?从始至终?!
心,忽的就开始失衡了,我有一种少年时代做了什么胆大包天错事一样的感觉。好像偷了我妈的钱,好像刮蹭了我爸的车。油然而生的紧张无法掩盖,更无法掩盖的,是那种犯错的快感。
我很是装逼的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往厨房走。
“干嘛?”看见我进来,汤路遥下意识的问。
“洗手。”我冲他抬起双手晃了晃。
“哦,洗吧。”松了口气一样,他指了指旁边的水槽,然后在我洗手的同时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狭小的厨房,彼此擦肩而过时,我嗅到了他身上的香,那是在锅碗瓢盆之间忙活了半天的人都会有的味道,活色生鲜,让我想扔下一桌子饭一口吞了他这个做饭的。
那是一次很私人很安静的宴席,我们对面坐着,小心吃着,谨慎聊着,我给他讲这些年来所见所闻的各国风情,他给我讲这些年来亲力亲为的父子琐事。我也许并不乐意听,但我爱看他讲述时的表情。
他是有多爱这个儿子啊……
然后,就在我正努力做个好听众时,不识时务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我确实吓了一跳,而当我看见来电人姓名时,就真的无法淡定了。
是个炮`友。
“不接一下?”汤路遥问我。
说实话我不是不能接,而是真的不想接。
此刻才想起来几天前就和这个人约好了周末见面,结果我却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只惦记着和“不可能的”吃饭聊天,却忘了足以让我好好找找乐子的约定,难道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