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了。
陆年坐在一边,双手合十像是在祷告一般。
而许元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无力地抬了下手道:“水……”
“许总醒了?”陆年抬头朝着她看去,“许总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许元玖虚弱地摇了摇头,“想喝水……”
“给。”
伺候着许元玖喝完水,陆年又关心地问了几句之后,还是不放心地直起身子:“我还是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好了。”
“不用,傅维生在哪里?”许元玖抬起手拉住她,“还有沈逸舟呢?”
“沈先生在icu病房里,还没有脱离危险。”
“那傅维生呢?”许元玖追问。
可是陆年此时却避开了许元玖的目光,眼里的慌张掩盖不住。
许元玖耐不住性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傅维生呢?”
“许总,你别激动,小心身体。”
“我最后问你一次,傅维生怎么样了?”
陆年这次敢正眼看她。
可是眼里的慌乱与担忧却尽显无疑:“傅总他……其实在现场的时候他就命悬一线了,被送上救护车没多久,他就……”
最后那个词没说出来,但是许元玖也听懂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许总,注意身体。”
陆年将她拦了下来,却架不住许元玖硬要去。
她本就没事,只不过脚上有些擦伤走路不方便罢了。
她伸出手将陆年推开,站起身想要往外走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舟廷。
“小许。”
许元玖愣了一瞬,才轻轻叫他:“叔叔。”
此刻傅舟廷也愣住了。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这个可爱的女孩就再也没叫过自己“叔叔”。
而是总是恭恭敬敬地叫他“傅总”或者是“傅先生”。
其中的疏离显露无疑。
他顿了片刻之后才垂头笑笑:“想不到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叔叔。”
他说完,朝着病房内扬了扬下巴:“进去聊吧。”
“你刚刚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是要去看沈逸舟吗?”傅舟廷道,“我过来之前去看过,他还在icu病房里没醒过来。”
“我……我是想去看看傅维生。”
未曾想过的答案,傅舟廷明显的呆滞了一瞬之后,才欣慰地笑了起来:“如果阿生知道你这么担心他,他应该会很高兴。”
“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他不会死的。”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求着傅维生去救沈逸舟的话,他现在肯定健健康康地回去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冷冷的停尸房里,与这世界永远告别。
她想着,眼泪也不由地盈满眼眶:“我很抱歉,他的死都是因为我。”
“小许,叔叔也不得不承认,刚知道阿生死的时候,我也很恨你。”
他说完,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可是在来的路上我突然就想通了,这终究是我们全家人欠你的。”
毕竟当年的事情,以傅维生一个人的能力是根本搞不定的。
所以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傅舟廷自己也有责任。
他们愧疚,许元玖也恨他们,可是却从没想过要让他们去死。
所以许元玖只是摇摇头:“不至于。”
他们之间的恨,到不了需要用生命去偿还的程度。
傅舟廷扯了扯嘴角,看着她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傅维生当年那么决绝地要用你的骨髓和肾脏去换许桉的命吗?”
“别担心,我说这个并不是在为他洗白。”他看着许元玖的眼神解释道,“只是这些事情这几年一直压在他心底,直到死都没有说出来。”
“很多年前,阿生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妻子,也是因为血癌需要更换骨髓。
当时我们等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骨髓捐赠人,也正常安排了骨髓移植,我们两个人都以为情况会好起来的时候,她因为移植产生了肝脏衰竭。”
这个过程,跟许桉临死前的过程是一样的。
“骨髓捐献者相比于肝脏捐献的人要好找得多,她至死都没有动等到那个肝脏捐献人的出现。”
所以对于傅维生来说,他那么努力去救许桉,也是在救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