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宏明眸中一闪:“我刚进城听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快,小女儿在哪……”
往常只要他如此说道,定会换来谢氏的着急抚慰,哪里还记得他晚归不妥之事?
今日谢氏却只是让人抱来女儿,眼神在他的脸上打量。
纪宏明年近三十的脸上除了清秀文气,没有任何端倪。
【爹爹长得人模狗样,难怪娘亲受骗这么久……】纪宝宝看清抱着她的大人后,在人形之外见丝丝黑气环绕,小小的身子忍不住一抖。
“咱们的女儿长得可真好……哎,她……”纪宏明感觉手中一湿。
碧环惊呼:“小小姐这是尿了。”
谢氏装作没看见纪宏明不悦的神色,笑着道:“许是见着爹爹,一时高兴。”
原来纪宏明不是没有过反常,只是她被所谓的夫妻恩爱糊住了双眼,不曾察觉。
黑气,在从前可成为修炼功法的养料,纪宝宝是……饿的。她现在没有任何法力,看得着吃不到。
纪宏明掩去眸中的不悦,搂着谢氏:“夫人不顾自己的身子,又为我们纪家再添香火,我心中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夫人。”
偷养外室,供养私生子,再出卖女儿们的婚事去为私生子女铺路。
这般“报答”,谢氏实在是不敢恭维。
谢氏低着头:“侯爷这般想,但我只担心有人不是,到底是谁要偷走我们的幺女,是何居心!侯爷,你可不能轻易放过。”
纪宏明心下一滞,那些蠢货,居然办不好这一件小事:“夫人放心!我定会好好查明,给咱们刚出生的女儿一个交代!你刚生产,好生歇着才是,这点小事,就不要多操心了。”
谢氏皱眉:“在侯爷眼中,这是小事吗?若女儿被人偷走,卖入那教坊司、窑子的,我们该如何去寻?”
好端端的,谢氏如何提到教坊司、窑子?
纪宏明的眉头一跳:“夫人勿恼,是我一时口误。你看,我一路风尘,衣裳都还湿着……”
但谢氏并不如从前让他快去更换衣裳,好生歇息,只是淡淡道:“二弟出了事,我想回家一趟。”
纪宏明闻言面色一沉:“谢二公子历来胡闹,今日是他咎由自取。定国公向来不缺我们这一脉关系,夫人眼下亟需休养,如何能见风,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要我的命嘛!”
只要他不高兴,谢氏定然不会忤逆他的意思,继续同娘家亲近。
但谢氏捂着脸哭了起来:“身为人子,家中子嗣出了事,一不能为父母分忧,二不能陪伴在侧,若咱们的女儿长大后有样学样,又有谁能在侯爷面前孝顺?”
今日谢氏怎么回事?
早知生女儿无用,还需要她来提醒吗?
大抵还是被女儿要丢的事吓着了,罢了。
纪宏明松了口:“夫人莫哭,落下病根就不好了。夫人想去便去吧,早些回来便是。”
“是,多谢侯爷。”
眼看纪宏明着急去更换衣裳,谢氏才抹去眼角的泪。
碧环还在纳闷:“怎么侯爷也没说要一齐回去呢?”
他最怕被外人说是吃软饭的赘婿,哪里肯去国公府上。
“打听一下,侯爷去了何处。”
不久丫鬟来回话:“侯爷去了一趟朝安堂见老夫人,又从侧门出去了。”
见夫人神色不明,丫鬟还补了一句:“也不知是有什么急事。”
谢氏面无表情吩咐道:“碧环,去将马车包好,一丝风都不能透,这趟跟出门的都要是结了死契的下人。小小姐由你亲自抱着。”
【咦?要出门?】回复婴儿状态,吃吃睡睡的纪宝宝刚醒来,接上了这句话。
谢氏穿戴整齐,披风、面纱、帷帽一样不落,将自己里三外三层包好,这才上了马车。
眼看着出了永祥大街,她道:“去云昌巷。”
“紫珠,你先去打探一下,那里有没有跟……侯爷相关的事情。”
这话,她说得艰难,车内几个丫鬟一下也是面如死灰。
碧环抱着小小姐的手,紧了紧:“夫人怎么会……”
“去就是了。”谢氏闭着眼,不让自己落泪。
月子里毛病多了,往后身子便真的就垮了,她还有五个女儿要护着,不能有事。
碧环霎时明白了什么,她温声道:“夫人,便是侯爷有异,奴婢几个悄悄去探便是了,您何必亲自……”
谢氏忍着不哭,碧环却是落了泪。
夫人自从对侯爷一见倾心,之后得偿所愿,这些年便视老爷为天。
若老爷此时真的在云昌巷……那这些年的夫妻恩爱又算什么?夫人届时要如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