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梅签的欠条?
而且还这么高的利息?
许飞飞快的回忆下,发现这又是一件没有“存储”在脑子里的事情。
不过来人他倒是认识——这人姓赵名强,年近三十,在阳城电子厂上班,住在隔街九门市部背后的一幢私建小三楼里,和母亲刘英那片平房相挨得很近。
但这人上班只是挂个名,每天混上个把小时便早早离去,整日里吃喝嫖赌,“大名”远扬。
而他之所以能活的这么滋润,便是因为他老子赵双贵是电子厂的厂长,也就是康小梅的顶头领导,再加上亲戚里有两三个公职部门上班的,平日里做事说话很是横气。
不过,康小梅怎么会和这种人产生了交集?
许飞这头正疑惑着,康小梅已战战兢兢的走近了些,连眼皮都不敢抬:“赵哥,我、我现在没钱,等开资行吗?开了资一定还你。”
“开资?”
赵强咧咧嘴,“嗤”的一声笑了,“你家不少外债吧?万一你开了资先还别人,我怎么办?”
说着,他斜着眼瞟了瞟许飞,见没吭声,便勒着皮带很骚气的提了提裤子,将腰间别着的砖头般大小的大哥大电话露了出来。
“小梅啊,借给你钱的时候我痛快的很吧?你现在推三阻四的,对得起我那份痛快么?”
“其实呢,这两百块对我来说啥也不是,要是你肯陪我吃个饭唱个歌...”
他一边说一边晃着身子向前靠,吓得康小梅连退几步,慌乱间摸到了捅火炉的火柱子,紧紧抓在手里。
赵强这个人,康小梅刚进厂时就听人提过,厂里至少有两名年轻女工被他打着各种旗号给糟蹋了,但因为其有钱有人,所以愣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被抓进牢里。
现在说什么吃饭唱歌,显然不怀好意。
而向来遇事就躲的许飞又指望不上,她焦急慌乱间,“呼”的一下就把铁制的火柱子扬了起来!
“我只是借了你钱!我开资一定还!你再这样,我、我喊人了!”
谁想赵强只是一愣,旋即更是眉开眼笑,那表情就像看惯了柔花万朵,突然遇这么一朵带刺儿的玫瑰,反倒激起了更大的兴趣。
“我就是来要个债,又没怎么地,你喊了能咋?别忘了哈,你可是在我爸厂里上班!”
说着,赵强一把拨开火柱子,掏根烟点上,只是冷笑。
泪水成线,扑簌簌的就往下掉,一想到得来不易的工作,康小梅便心头的愤怒便化成了无力。
答应赵强绝无可能,那就意味着穿小鞋将成为家常便饭,甚至丢掉工作!
可在这大小国企倒闭如潮的年头,哪有什么前路可言?
难不成,还真要被父母言中,嫁给许飞迟早会后悔?
康小梅长吸口气,顺着斑驳的墙壁就往下滑。但她却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一直不出声的许飞冲她笑了笑。
还顾上笑么?
自己都被欺负了,他身为丈夫,居然能笑出来!
康小梅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指甲已掐破了掌皮!
但就在下一秒,她又眼睁睁的看着许飞猛然撞开了门侧的两个男子,然后一闪身,就挡在赵强面前!
“钱,晚上来拿。现在你可以走了。”
许飞的口气很淡,也很随意,仿佛说的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看着岿然不动的背影,康小梅瞬间就愣住了。她有些恍惚,这被邻里和娘家人骂成只会“窝里横”的丈夫,怎么敢这样做?
而惊愕之余,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焦急起来...
“凑,爷们了啊?”赵强摆摆手,将要冲上来的两名同伴挡下,眯眼看向许飞。
他虽然想不通这家伙怎么突然不一样了,但他并不觉得,许飞能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
“就冲你头一次敢和我说话,我赏你这脸!晚上九点我来收账,少一分,自己掂量!”
说罢,赵强用力拍了拍许飞的肩头,又冲康小梅嬉皮笑脸的挑挑眉,这才离去。
门关,康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