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家仆身死,主人家是没义务下葬的,得你自家子女掏钱挖坟立碑,不然怕是免不了要暴尸荒野。
可季杨槐和江桃英做工没多久,还没能攒下棺椁的银钱。小季秀一介孩童,更没有银钱。
后来还是少年的顾北川听了这事儿,从顾家账房偷了大笔银钱,替小季秀安葬父母。
其实,顾北川当年偷的银钱很多,只有少部分给了小季秀。
大多数都拿去赌了。
可即便如此,小季秀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少爷。
也是从那一天起,秀儿便成了顾北川的贴身丫鬟。
任凭外界人怎么说少爷的不是,可在她心中,顾北川一直都是个十足的好少爷。
所以,秀儿现在是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爹的?
莫不是季杨槐诈尸?
“前辈可曾认识季杨槐,江桃英夫妇二人?”
和尚听闻此言,更显激动:“正是舍弟与弟媳,他们二人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闻言,顾北川沉默了。
良久之后,被和尚看得有些受不了,终究还是如实告知。
没承想,听了这话,苦大仇深的和尚竟突然泪流满面。
嘴中喃喃自语:“杨槐啊杨槐,是大哥害了你。”
随后又向顾北川解释道:“我弟媳身子有缺,不能生子。”
“当年我又遭逢大难,故而把秀儿托付给二弟。”
“没承想,他们竟死在了逃难途中。”
听完这话,顾北川也是唏嘘不已。
这天杀的世道。
别看这几年大乾在仁宣皇帝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但十几年前,可乱得很!
强盗,乡匪层出不穷,贫苦百姓们活不下去,只能揭竿子造反。
那几年里,顾军也是忧心忡忡,整日皱着眉头。
所有人都在猜测,大乾是不是气数已尽。
这项家的江山,该易主了。
毕竟都三百年了!王朝气运也该尽了。
可谁承想,先帝驾崩,仁宣皇帝登基了!
他先是掏空国库赈灾,后又颁布一系列政令,甚至微服私访,以保证这些赈灾的粮食能落在百姓手里。
后来,冠军侯和镇北王先后横空出世。
将大乾境内叛乱悉数镇压。
这才迎来了如今难得的盛世!
所以当和尚说他知晓季杨槐和江桃英此二人时,顾北川基本就确定他未曾说谎。
再者说了,以刚才这和尚的表现来看。
多少都是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要杀他们俩,不是如杀一鸡子?
真有歹意,犯得着费如此周章?
直接杀了了事,岂不是更简单?
既然这是人家的家事,顾北川便不再掺和,默默后退,把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父女俩。
自打顾北川记事起,秀儿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姑娘,尽量收敛着自己的脾气,不给他人添麻烦。
但,今时今日,当她看见顾北川后退时,却彻底慌了神。
直接朝着顾北川的方向小跑而来,随后更是扑进其怀里。
不消片刻,又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霎时间,当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再加上小姑娘这几年跟着顾北川吃得好,发育得也不错。
这抱起来,当真是有几分……
顾北川见状,连忙轻抚其背,连声安慰。
这些年来,不论是他还是原身,可都从未将秀儿当作丫鬟看待。
这丫头,可是顾府的开心果。
此时见其悲伤至此,顾北川心中也不免伤感起来,自然应当宽慰一二。
只是,这行为本没什么。可他偏偏忘了,人家爹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