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丞相此言何意?”
“胡俨既然能做到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且教书多年,从未出过岔子。大乾文坛内也多有才子称颂其美名,足以证明,其资历和文采都是够的。”
“莫非,魏丞相不想替陛下分忧,还不允许老夫献策?”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魏青闻言,脸色顿时铁青。
“杨太傅,你莫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血口喷人?我杨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污蔑你作甚?”
见两人还要再吵,仁宣皇帝皱了皱眉,开口道:“张卿,依你之见,胡俨之才,可能当大任?”
张浪同样身穿绯红官服,且站在头排。
只不过和其他官员比起来,他却显得有些异样。
只因其面白无须,略显阴柔。
此时听闻天子问话,便用略显尖锐的声音答道:“胡俨在我大乾文坛,素有美誉,且这些年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从未出过差错,想来是能够担此重任的。”
这话一出,整个乾德殿都安静了下来。
张浪的官位比不上魏青,更比不上杨槐,只是他这番话,却释放了一个重要信息,叫场中众人,颇有些难以消化。
“嗯,既然如此,那便敕令胡俨,担当春闱主考,负责诸多事宜。”
“朕只有一个要求,这次的春闱,一定要办得公正。”
“如若不然,朕便要治你等的罪了。”
闻言,杨槐嘴角微扬,不着痕迹地露出些许笑意。
魏青则脸色铁青,神情忧虑,甚至带上了些许不安。
是日,夜。
乾都,天乾苑,丞相府。
一青衫儒袍的中年人,叩响了大门。
不消片刻,便有家丁出来,见到来人样貌,立马便打开大门,放他进去。
那人走过院子,来到正堂,却发现魏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当是时,儒袍中年立即拱手作揖,行师之礼。
“弟子胡俨,见过恩师。”
“不必多礼,陛下旨令,想必你已经收到了吧。”
“早上朝会结束后,圣旨正午便到了学生府上。”
“唉,这次,是杨槐和张浪连起手来,要叫老夫难堪。”
“只可惜,却苦了你了。”
“自从陛下定都北方以来,我大乾文坛中心也跟着逐渐北移。”
“南方除却江南郡外,几乎便没了能上得了台面的郡县。”
“相比之下,北方文坛则愈发兴盛。”
“享誉大乾的诗词大家来此,经义策论为重的官宦来此,就连擅长八股的老学士也更喜北方。”
“这么多文人名士相教,子弟们怎么可能差得了。”
“反观南方,除了你昔日里的那些个同窗,还有谁能闯出几分薄名?”
“在如此背景下,南方考生如何能争得过北方考生?”
“再者说了,去年会试,做春闱主考的便是杨家子弟。”
“哪怕有着四世三公的杨家帮衬,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我依稀记得,那年春闱,前三甲都是北方人,就连金榜题名者,也近乎百分之七十都是北方人。”
“这样的榜单一贴出去,南方学子难免闹腾。”
“陛下更是勃然大怒,把那主考的杨家子弟下狱,秋后问斩。”
“这样的局面,本就是死局。所以今早朝会上,几乎是人人推辞春闱主考这个位置。”
“只是那杨槐不安好心,张浪更是见风使舵,硬生生把你提了上去。”
“是为师,愧对于你。”
胡俨也好,五柳先生也罢,包括秦修文,都是魏青门下子弟。
只是相比于锋芒毕露的秦修文,生性淡泊却又性情高傲的五柳,他更加钟爱懂得藏匿锋芒的胡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