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乾德殿内所有人,皆是眉头紧皱。
“荒谬!”光禄勋周患更是站出身来,直接斥责道:“历年来会试考题皆由国子监和翰林院拟定,奉为绝密。”
“莫说他顾北川远在淮南,且是一介白丁。”
“就算他身在乾都,贵为皇子王孙,也绝无可能事先拿到会试考卷!”
“启禀陛下,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会试考卷绝未泄露!”胡俨也站出身来,为自己辩解。
他身为春闱主考,若是考卷当真泄露了出去,首先要问责的,便是他。
然而,谁知沈良富听闻此言后,却是皱着眉头道:“我何曾说过,恩师拿到了会试考题?”
“未有证据,你们怎可如此揣测家师,坏其名声!”
面对沈良富的质问,朝堂之上,再度安静了一瞬。
更有不少官员,脸色泛红。
毕竟在文坛当中,如此诽谤一从未见过之人,着实是有些...令人不齿。
“那按你所说,你那老师并未拿到春闱考卷?”
“不错。”
“既然如此,那他又是如何预测出会试考题的?莫要告诉我,是凭空猜出来的。”
“确实是猜出来的,却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有理有据。”
此言一出,现场再度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然而众人并非是在震惊,而是在思考。
会试考题历年来都是由国子监和翰林院联合命题,命题过程更是绝密,期间不得准许任何人出入。
所以说,考卷能出来什么样的考题,完全只有命题人知晓。
而那顾北川虽有些许才名,却远在淮南,却无可能接触命题人,他又是如何知晓考题的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丞相魏青眼眸一亮,道:“政令!”
沈良富见终于有人猜出来,便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政令。”
“家师曾言,策论既然是为国献策,那便只需要搞清楚当今大乾遇见了何种困难,再根据问题,给出答案即可。”
“而这问题,便藏在朝廷历年来颁布的政令当中。”
此言一出,就连仁宣皇帝都来了些许兴致,道:“那你且说说,你那恩师,究竟是如何分析朝廷政令的。”
“诺!”
“恩师曾得到朝廷近三年来颁布的三百余条政令。”
“除去一些零散琐事外,恩师发现,其中近乎两百条,与北境战事有关。”
“剩下的一百余条中,占大头的是征调各地粮食的政令,随后便是铁矿,桐油,布匹。”
“粮食、铁矿、布匹乃是备战刚需,而桐油则可用来润滑刀剑,适用于严寒天气。”
“再搭配上那两百余条有关北方战事的政令,不难看出,圣上要在近年对北方大燕用兵。”
“且用的并非是小规模骚扰的奇兵,而是想要堂堂正正,从崖余山脉打过去!”
“这么一看,除去国战外,别无他法。”
沈良富一番话说完,整个乾德殿内,早已是鸦雀无声。
魏青表面平静,但收缩的瞳孔却暴露了其内心的震惊。
杨槐闭上双眸,作小憩状,实则双手微微颤抖,显示其内心并不平静。
就连高居龙椅之上的仁宣皇帝,也是眉头微皱,做沉思之状。
“这世间,竟有如此大才!”
“按照这个法子,若是我等寻来北燕近年来的政令,岂不是也能分析出他们的意图?”周难如是道。
这番话,看似没说什么。但实际上,已经从侧面表明,方才顾北川的一番猜测,全部命中!
“非也!”
“这些年来,我等北伐之意图过于明显了些,与北方边疆相关政令,竟多达两百余条,这样一来,怕是是个人都知晓我等要对大燕动兵。”一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而又神情坚毅的武将站出身来,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