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妄动而引起暴乱,只怕整个朝堂都要因此而抖三抖,经历过如此浩劫后,朝廷又哪来的底气发起北伐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所以,圣上想的法子便是以北伐消耗杨家的势力。等北伐结束,或是磨得差不多了,再以一个莫须有罪名,清理掉这个寄生在大乾身上不断吸食血肉的百年世家。”
“所以,陛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再者说了,圣上不还着手建立了丞相派系和太尉派系与之对抗吗?杨家那点道行,在咱们这位陛下面前,还真不够看。”
“跳梁小丑尔,不值一提。”
项大老爷闻言,也不言明顾北川答得正确与否,只是哈哈一笑,紧接着便道:“按你所说,圣上既要北伐,又要处理杨家,风险岂不是太大了些?”
“何止是大了些,咱们这位陛下,骨子里就是个赌徒!”
赌徒是什么人?下三流也!
皇帝是什么身份?九五至尊!
用赌徒来形容帝王,无异于大不敬。
裴不让身子紧绷,好似蓄势待发。
只是项大老爷依旧神色平静,脸上未曾有过任何波澜。
见状,顾北川继续道:“只不过,自古以来,但凡成大事者,又有谁不是赌徒?”
“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大乾的两位战神。”
“当年那位冠军侯,为何能取得封崖余的丰功伟绩,至今供人传唱?”
“自然是因为其带着少许精锐奇袭燕都,然而,就算再怎么精锐,也避免不了数量极少的问题。”
“带着这样少的部队,去攻取一国之国都。”
“如此行径,难道还称不上是赌徒吗?”
“若是输了,乾都就会被贡献。他便是亡国之将,将背上个跳梁小丑的名头,甚至承载千古骂名。”
“但,人家偏偏赌赢了!”
“那便功成名就,千古传唱!”
裴不让闻言,暗自点了点头。
虽说他自付武力无双,可若是让他只带零星精锐去攻陷一国国都,约莫是不敢的。
这就是霍狂澜的魅力所在!
他的武功可能没有裴不让高,但在战场上,十个裴不让也抵不上一个霍狂澜。
这样的人,确实是个赌徒。
只不过,他赌的不是骰子牌九,而是战争!
赢则千古流芳,输则身败名裂。
“还有镇北王,据我所知,这位年幼时可是羸弱不堪。”
“可在三十年前,大乾危急存亡之际,不照样挺身而出,投身军伍,杀出个朗朗乾坤?”
“隐藏王爷身份,以普通军士身份投入行伍,随时面临着身死的风险。”
“这样的行为,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咱们这位陛下,是盖过这两人,赢取泼天的功绩,做太祖高皇帝那样的人。想要达成如此目标,除了豪赌,想来是无计可施了。”
顾北川一席话说完,亭子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裴不让心神震撼,虽说听不太懂,但不明觉厉!
总之,顾北川给他一种头头是道的感觉,说的内容,应当大抵是对的吧?
项大老爷则是沉吟少顷,点了点头,眸光闪亮道:“倒是颇有几分见解。”
“那依你之见,如今朝廷在北伐一事上,可有弊端?”
“自然是有的。”
“说来听听。”
顾北川沉吟良久,缓缓吐出三个字:“北蛮人!”
裴不让闻言,却有些想不通。
此处的北蛮人,和北燕并无干系。
而是世代栖息在崖余山脉边缘地带山脚下的蛮族,位于大乾最北方。
最近几年来,圣上给予北蛮族的恩惠可谓数不胜数,对方首领也答应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