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冲进来两名护工,他们合力将瘦子制服,瘦子还要挣扎,一名护士给他注射了药剂,瘦子很快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瘦子被带走后,病人们被医生和护士又带回排队的行列中,秩序很快恢复平静,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朱海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方才发生的事也不算小吧,怎么就如此云淡风轻?
排队的行列徐徐向前。朱海东排到了领药口,他领得了三颗药丸和一小杯水,他跟其他病人一样,将药服下,还张大了嘴巴,监督的医生检查后点了点头。医生叫道,下一个。朱海东走开,下一个病人上来。朱海东轻声嘀咕道,这倒跟电影里一样。
领完药后,朱海东被带回了病房,现在诺大的病房中只有朱海东一人了,那个胆小的病人被转移了,估计是怕朱海东吓着他。
孤独是人类共同的最大的敌人之一,在领药处和走廊,朱海东嫌那些疯子古怪,可真的将他单独放置在一个地方,他反倒觉得外面的世界要精彩些。
一阵烦躁不安的踱步后,朱海东侧着耳倾听这外面的动静,蹑手蹑脚往前,刚到门口,护工老李就挡在了他前面。
“想做什么?”老李问道。
“我想出去逛逛。”朱海东讨好般的笑了笑。
“想放风?”老李又问,朱海东点着头,老李嘴一歪,冷冷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不就一个最低级的护工嘛,我好生生的讨好你,给脸不要脸,朱海东不满道:“连出去逛逛也不行?操,我不是疯子,操!”
“你说什么?”老李皱眉问道。
老弟的眉毛是外撇八字眉,本就难看,这一皱眉,更是丑陋,朱海东最看不惯这种小人得势的嘴脸,他没有语言回应,只是朝地上吐着口水。
老李冷冷一笑,他对着对讲机轻声的说了几句。
未久,一个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护士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有个注射器,朱海东却像见到了老虎,一下蹦了起来,尖叫道,“别,别给我打针。”
朱海东的祈求当然是没用的,他被打了镇静剂,还穿上了约束衣。
到了初夜时分,朱海东悠悠醒来,他穿着约束衣被束缚在床上,他身体不能动,只能扭动脖子,他看到外面床上多了个睡着的病人,屋内黑黑的,看不清具体形状,只是感觉那人岁数不小了。
“是你回来了?”朱海东问道。
那人没回应,朱海东扭头细细看了看,发现这人同那个胆子很小的病人长得不一样,便改口问道,“老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人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回话。
“别只咳嗽啊,给我说句话吧,一个人都闷死了。”朱海东带着央求的口气。
那人还只是咳嗽,并不回话。
朱海东还要再说话,却听门口传来脚步声。灯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和一个护工,他们按规定进行查房。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医生问道。
“他呀。你们没看到?”朱海东说道。
医生和护士望了望左侧,面面相觑,朱海东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他扭头望去,那床上空空的,哪有人睡在上边?
“疯了,我他妈真疯了。”
朱海东轻声嘀咕着,医生淡淡一笑,他拿出本子在上面记着“病人3512已意识到自己有病”。
医生认为朱海东有病,朱海东似乎也自认为有病。有了病就该治,朱海东不再吵,不再闹,不再焦虑,他变得听话,是医生、护士、护工眼中的乖孩子——医院对好病人的昵称。
乖孩子的朱海东耷着头,被一名护工领着过走廊,走廊上的病人朝他吼叫、吐口水,朱海东已不感到惊奇。
乖孩子的朱海东呆呆的站在排队的行列中,轮到他时,他张开嘴,护士将药和水倒进,朱海东吞咽下去,又乖乖的大张嘴任其检查。
娱乐室中,乖孩子的朱海东呆若木鸡的坐在角落,大多数病人和他一样,除了一个弹吉他的年轻人和一个双手摆好拳击架势走来走去的中年人。
这种不闹事不惹事的乖孩子,医院的工作人员都是喜欢的,曾凶过朱海东的老李其实为人很和善,知道朱海东要抽烟,他有时会给朱海东一两支烟抽。两人有时还一起聊天,主要都是老李在说,朱海东只是听着,老李说的无非他家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老婆乱买衣服喽,儿子要彩礼钱去结婚,家里没有,就天天闹,还有他弟弟爱赌,每次输了,债主就找到他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