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朦胧之间,一声犬吠忽然扯破了漆黑的月夜。
沈晨猛地直起身子,一个身穿破烂袈裟的和尚被脚丫子缝里被泥土糊死的百骑提拎着后领扔了进来。
“这家伙没道义,大晚上不让人睡觉,我把他带来见见仙师,好好地给仙师磕几个头,免得仙师生气,灭了丫全家。”
老农笑得宽厚,和菜地里那些啃干粮喝凉水的弄人没什么两样,但他却把一个起码一米七五的人随手拎在手里晃荡,走起路来连身子都没有歪斜,这便让沈晨开心了。
就说嘛,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打入敌人内部,让敌人疏于防备,从而活捉敌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老农的话,让他不太高兴。
天底下千千万万人,有几人能和大唐仙师说上几句话的?
和尚的一阵咳嗽,简直就是在破他的缘分。
抬起脚丫子就往和尚嘴巴上踩了几脚,被汗水醩透的泥土把他的一张老脸弄得稀里糊涂的没法看。
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在屋子里缭绕。
沈晨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从怀里掏出块面巾扔给和尚。
和尚接过,往面巾上吐了几大泡浓痰,黄色的泥土、青色的浓痰混合在一起的颜色实在不好看,气息更是上头。
沈晨捏着鼻子道:“法明,和尚大白天尽敲钟了是吧,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干啥?”
法明是个老和尚。
胡须也很长,被老农踩了几脚,几乎看不出他的模样来,若非那日月光也如今日一般亮堂,沈晨看清了他头上的结疤,指不定能不能认出他来。
“咳咳!仙师说笑了!”
沈晨示意老农给丫的灌了两口水,老农趁机一口水喷在法明的脸上,又伸出指甲缝里同样被泥土糊死了的手掌胡乱抹了几下,好歹显出了他的模样。
“贫僧不过有事而来,怎料仙师侍卫太……”
“嗯?”老农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法明登时如被响尾蛇盯上一般,打了个寒颤,转头一转,笑道:“太艺高人胆大,眼神儿也好,大黑夜里还能看到贫僧,真是不凡,真是不凡。”
“呸!”
老农吐了他一泡口水。
沈晨乐了,“照你这么说,我到你的寺庙去,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就跑到你的寝室里,也是可以的?”
“嘿嘿!仙师大驾光临实乃贫僧荣幸之至,自是可以的。”
跟无耻的人讲话就是累,因为他们可以用他们不同常人的脑回路打消你所有的道德准则,然后再用他们的道德准则打败你。
法明这个老和尚明显就是带着恶意来的,老农手上一抖,一大堆瓶瓶罐罐被扔到脚下。
“这是什么?”
沈晨好奇地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上面写着鹤顶红三个大字。
对着三个字沈晨并不陌生。
后世影视剧和武侠小说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想不记住都难。
“呦!好东西啊!”
老农瞥眼看了一下,眼前一亮,“这玩意儿乃是采自仙鹤头顶的那一小撮红肉,辅料极为难寻,火候也极难掌握,除了寥寥几个用毒高手以外,别人即便学会了手法也练不出来。”
沈晨见他喜欢,直接把陶罐递给他。
老农放到鼻尖嗅了嗅,塞子都没打开,激动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摇摇头,“可惜火候还是差了一点,毒性没到最大,但放在菜里毒死一二十号人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