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益州之事妥善完结,李氏兄弟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李特担心有人借机偷袭两郡三地,星夜就要率军赶回驻地。
李特计划回剑阁后便筹措举兵去夺回犍为郡,毕竟李流只剩下三旬的时间,尽快找到那个在李流胸口留下封印的道人关乎兄弟的性命。见他坚持,冯凭也不好说什么。便对李特说待师父从邺城回来后他们师徒二人便会赶赴剑阁助他。
此时已经深夜,眼见离子时不远。冯凭今日该进行最后一次灸疗,整个灸治疗程就将圆满结束。这一次灸疗对冯凭至关重要,肯定无法随李特大军夜行。他本想和慕容杉再入小乾坤完成这最后一灸的治疗,但赵廞知道冯凭不能随军是因为要治疗灸伤,便热情地腾出太城官邸中最僻静的一处别苑给冯凭疗伤用,由侍从婢女侍奉。冯凭见盛情难却便答应下来。李雄自请留下陪护冯凭,李特也没有当回事便答应了。此时益州一切都复归正常,大家对现在益州城太少二城内的安全没有任何疑问。
待司马颖、赵廞和李氏兄弟率白虎军都离开益州后,城中只剩下赵廞的守城军,李雄和他的一百余名侍卫则陪着冯凭主仆三人驻守在刺史府邸。
子时三刻,慕容杉正在给冯凭有条不紊地进行到第二柱灸,她耳边突然传来急骤的战鼓和号角之声。听这声音明显是有军队在集结,而且从那急如骤雨的鸣金声中可以听出军情异常紧急。很明显太少二城中出现军队的异动。紧接着密如鼓点般的冲锋号令响起,慕容杉心中再清楚不过,一定有麻烦了。
她手上的行灸动作依旧不变,仅用目光示意侯六六出去看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时灸疗正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绝对不可以停下来,更不能有丝毫的多余动作。慕容杉鼻尖渗出纤细的汗珠,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心平气和地将整个灸疗进行完毕,同时寄希望于冯凭在此期间不要受到外面的影响有任何妄动。
过去几次灸疗都是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她从未考虑过如果遇到此时的这种特殊情况该如何应对。
门被猛地推开,李雄抢步进来。他本想向屋中二人示警,报告此时发生的紧急状况,却见屋中的慕容杉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仍是平静如初地手持一管黑色药灸为冯凭施灸,而冯凭也没有睁开眼睛,依旧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李雄见过澹台老先生为人疗伤,知道这种不能有片刻分神的疗法一定是无比凶险。于是不去打扰他们,只是递给了跟在身后的侯六六一把腰刀,一句话也没有说带上房门出去。他持剑镇定地布置手下仅有的百余名侍卫到官邸的各个关卡要冲守护。
李雄不清楚城中突然发生的异变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益州内外二城的官署比他原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成都内史官署被端后平静的表象下面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他心中暗骂自己太大意了。
李雄此时只有百余名侍卫,赵廞的部下看情况也甭想指望。李雄心中焦急,但他终是军伍出身,临危不乱,依旧镇定自若地指挥调度着这百余名侍卫。他心中主意已定,既然自己领命留在此地保护大哥,就一定要与大哥共存亡。或是保大哥安然无恙,或是与大哥一起赴难,绝不能让大哥一人遭遇不测。他率众侍卫严守赵廞府邸的这个别苑,将冯凭施灸的屋子团团围住,誓死不让一人攻进去。
此时少城的叛军已经攻入赵廞府邸,喊杀声震彻了整个益州城,冲天火光照亮了益州上空大半个天空。李雄和侍卫们则岿然不动,手持兵刃立在赵廞府邸的别苑之中。屋内冯凭依旧平静地躺在榻上。慕容杉手中的第二只灸眼见就要燃烬,她心无旁骛地轻舒玉指,将冒着青烟的那一小段黑色灸管向下引向了冯凭腹部的脘中穴位。
突然一声破裂巨响,房门被猛地撞碎。一名李雄侍卫的身体在叛军军士的重击之下破门而入,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血沫气绝而亡。一众叛军军士也紧随其后冲入屋中。
侯六六吓得大叫着退到床榻后面,手中紧握着腰刀对这些悍兵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过来!我可会道法!小心我引天雷来轰你们!”
那些叛军理也不理侯六六歇斯底里的狂叫,带头的一名内史将校大笑道:“将军布赏,杀广陵王取其头者,得万金!”
他身旁另一名膀大腰圆、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见到床榻边面容沉静、依旧低头专心致致持药柱行灸的慕容杉,眼中不禁淫光荡漾,狂笑道:“大爷我不求别的封赏,只要定这小丫鬟了!哪个敢与大爷抢,别怪大爷我手黑灭了他!”说罢就扑上来伸手向慕容杉胸前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