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悲惨情事,在身世更加悲惨的青楼女子这里最是容易引起共鸣,
不几日的工夫,这事便传遍了整个汴京。
但顾琼听得险些睡着。
他小学的时候便知道,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棒打鸳鸯的事可从不少见。
梁山伯祝英台听过没?
西厢记读过没?
天仙配总会唱几句吧?
顾琼在这个千年前的时代,生出了浓浓的优越感。
“这也叫惨?你靠过来些,让公子为你唱一曲《探清水河》,就从二更鼓儿发开始吧……”
听着顾琼翻来覆去的唱三更四更天那些事,留香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管崔念奴还在,便钻进顾琼怀里撒娇求欢。
崔念奴讲这个故事,本来还想跟他讨一些忠贞不渝,至死不悔之类的诗词,见这俊俏公子哥竟然当着她的面放荡起来,便红着脸在一旁为他斟酒。
顾琼揉捏了一会,瞥了眼通红着脸的花魁,悻悻便松了手,
这电灯泡怎么还在呢?
他思忖一会,道:
“本公子给你填词一曲,你回去练练吧。”
崔念奴白皙的脸更红了,这可恨的公子居然用词打发自己离开,
她破天荒的穿这么一身露骨的衣衫,难道这少年郎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就在这花魁银牙暗咬的时候,顾琼清了清嗓子,念道: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
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
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
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
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顾琼念完这首元好问的巅峰之作,道:
“怎么样?这首《摸鱼儿》悲不悲?哀不哀?恨不恨?听完了是不是更想哭了?”
崔念奴又一次震惊于这少年郎的才华,这首词若不是这公子哥在她眼皮子底下顷刻便做出,她定然不会相信世上有如此文采之人。
这词就如顾琼所说,极悲,极哀,第一句就在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但这词的主题却是极恨——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
老天都被感动,生出并蒂,为何还丧命于水塘?
尤其是那一句,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那股幽怨更是恨到了极点,连黄土都无法遮盖。
这首词不止意境深长,更是用了好几个典故,如南朝善游览的谢客,娥皇女英的湘妃,还有宋朝流行的相思树……
留香也听得两眼微红,她紧紧贴着顾琼,吐气如兰,道:“奴家就知道公子不是那般绝情的,心中也在恼怒那不晓事的爹爹。”
顾琼可没有这首词中表现出的那份恨意,他哈哈一乐,任由这个满眼都是崇拜的小美人误解自己。
崔念奴匆匆走到书案,铺纸研墨一气呵成,唰唰的疾疾下笔。
顾琼指了指这个认真的女孩,对留香道:“你可莫要学她,苏轼这老小子说过,多情总被无情恼,咱可莫要白白浪费感情——还是跟本公子学唱探清水河罢,你就从三更天开始唱:鸳鸯哎戏水我们说说心里话,一把手我是抱住了冤家的我的心肝儿……”
留香也不矫情,轻轻打着拍子,小声跟着顾琼学唱。
顾琼刻意把后面投河的那一段掐掉,就专门唱两人幽会的那几段,直唱的留香再一次钻进顾琼怀里。
“你怎么还不走呢?要给本公子推背麽?”
顾琼刚要起身扒掉外袍,突然看到崔念奴居然仍稳稳的坐着,顿时极为不爽。
“……”崔念奴低着头,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你这美人真是……要不与本公子来个大被同眠?”
崔念奴听到这调戏的话,竟没有拂袖而去,过了半响,才用蚊蝇般的声音道:“若是公子不嫌……”
“打住打住!你还是留着清白身子以后找个好人家罢。”
顾琼赶紧制止她接下来要说的的虎狼之词,疑惑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求得到我?一并说出来就是。”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