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贵人怎的没进来？”

见顾琼一人返回，李氏不由问道。

“不知道，只是说了句明日辰时来接我见官家后便走了。”

顾琼坐回宽大的太师椅里，接过美妇人递过来的瓜果，当零嘴儿吃着。

“那位内侍是何人？”大舅为了避开新客，本来已经进了偏厅，听到妹妹的话后便又回到前厅。

“皇城司都知，官不小呢——禁军头子。”

大舅李清哲听到这个名字，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思忖了一会，道：“张都知定是知道某在这里，才没进门。”

顾琼对这种关于官员的潜规则一腔不通，他不懂就问：“您是我大舅，还有甚麽关系麽？”

大舅笑了笑，道：“他这是交好与你呢，免得被官家误会你我联合起来蒙骗官家。”

他解释道：“他不进门，便是装作不知道你与我李家的关系。若非官家主动问起，那今日，他只是来顾家传了个话。”

“咱们两家的关系，不是人尽皆知了麽！”

“张都知还未将此事报告给官家，那麽官家自然不知道。”大舅又端起了官僚的架子，慢慢道：“你我两家的关系若是由张都知说出，官家不免会多想，但是若由你自己主动说出，那便不同了。”

顾琼听明白了七八分，他翻了个白眼，嗤道：“你们这些当官的真够费脑子的。”

………………

次日辰时，难得起个大早的顾琼哈欠连天的来到了延福宫。

这延福宫，在后世也是赫赫有名，

作为宋徽宗最爱的宫殿，其艺术水准必然是顶级的，

可惜没眼福去后院看看，据说那里有凿开泉眼扩建成的人工湖，在湖中建了个飘于水面的小亭。

不过，这一路走来，周围那些数量众多，美轮美奂的偏殿实在是让顾琼这个后世人开了眼界，

这赵佶，果然跟史书上说的一样——诸事皆能，唯独不能为君耳。

就这艺术水准，领先汴京第一青楼丰乐楼起码几十年。

顾琼忍不住，低声问在旁领路的张怀亮都知：“都知，东边有多少建筑，怎么看起来连绵不绝呢？”

张怀亮脚步不停，回答道：“东旁的殿有七座，阁有十余座。”

只要不是谈及宫殿的详细位置，这些都是可以告知的，

这延福宫的所有偏殿的名，在汴梁，早就不是秘密了。

顾琼啧啧道：“太阔气了……不用说，西边也差不多这些建筑罢，我大宋天子就该如此。”

张怀亮领顾琼进殿，体贴的给他搬了个坐凳。

他说道：“官家让本官告诉顾仙家，莫要急躁，官家很快便会下朝。”

顾琼笑道：“我左右无事，就是等上一天又何妨，希望官家还是以社稷为重。”

张怀亮赞道：“顾仙家是个懂事理的仙人。”

等了一会，顾琼这颗不安分的心开始跳动了，

他左右瞅瞅，见左右没人，便起了玩闹之心，

他笑嘻嘻的对张怀亮说道：“张都知，想听一下仙曲麽？我给你请一曲！”

张怀亮依旧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官家还未到，本官不敢先于官家。”

顾琼讨了个没趣，眼珠一转，又道：“那我与你说说话，没关系罢？”

张怀亮看向这个延福宫第一个客人，只见他一脸跃跃欲试，不知道在兴奋些什么，

但是丝毫没有即将第一次面圣时应有的紧张和局促。

这位仙家毕竟是官家请的贵客，张怀亮思忖了一会——只是说说话应该是无碍的，他道：

“顾仙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顾琼那少年的俊脸上扬起最擅长的亲和笑容，

自从认识这个禁军头子后，他还没见过这位都知笑过，他现在玩心大起，就想逗逗他。

“我给都知说几首定场诗，呃，就是歪诗，咱俩乐呵一下。”

张都知板着脸，声线依旧波澜不惊，道：“某洗耳恭听。”

顾琼来了精神，他上世时习惯听着非著名相声入睡，也学了不少，当下，他以手作惊堂木，轻轻拍了下大腿，

装腔作态的念道：

“六月三伏好热天，

两口子吃饭把门关。

苍蝇叼走个饭米粒，

老头子一怒追到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