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河眼神里闪过嘲讽。
她是不是疯了,以为自己立了点功就能在京城只手遮天?
还定谢丞相的罪?她有这个本事吗?就跟她那对短命的父兄一样,毫无自知之明!
岳天河略带埋怨地看着她,道:“皇后侄女,岳财这等卑鄙小人的话怎能能信!再说,两封信能证明什么,你宁愿相信一个下人而怀疑自己的叔父?”
岳云歌漠然扫了他一眼,复又看向江智。
她领兵打仗在行,对判案却并不熟悉,即便心中知道岳财所言是真,但如何断案判定,依旧得看刑审。
江智皱着眉头,有点失望,他以为会有谢相手书之类的东西,却原来只是两封家书。
至于这小厮的证言,更是毫无用处,用这点东西去告谢相,跟送死没两样。
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似叹息一般。
“禀娘娘,纵然有这小厮的证言,咱们也不能借此与那位对簿公堂,除非找到代替岳老将军书信的那份假的书信和地形图,才算得上铁证。”
岳财呐呐道:“府尹大人,书信早已传递给天海将军,如今时隔数年,别说书信,就连将军衣冠都不可能找到了……”
岳天河心里长松了口气,露出得意之色。
岳云歌微微遗憾,然视线落在当年的信卒、岳云亭的小厮林顺身上,眼神微动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
“麻烦江大人了。”
来日方长,她早知道父兄之死是谢導所为,这些年已经熬过来,自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江智听她冲自己道谢,连忙起身。
“娘娘严重了,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
再回想起是岳家本族的人请的自己,目的似乎还是为了告状,江智轻咳一声,道:“衙门还有公务,娘娘若无他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周康笑呵呵道:“娘娘家中有事,老臣今日不便叨扰,改日再来拜访。”
皇后族中之事,身为臣子也不便掺和。
“太师,江大人慢走,”岳云歌微微点头,虽然不能给岳天河定罪,但她面上并无失望之色。
“下官告退,”江智躬身行礼,心底倒是暗暗惊异。
皇后娘娘这养气功夫,跟浸淫官场多年的周老太师有的一比——寻常女子知道父兄被害真相,怕是早已哭喊大闹着要手刃仇敌了。
可她只是问了几句,知道不能定罪,就平静下来了。
是另有成算?
还是相信了岳天河,放弃了为父鸣冤?
江智觉得是前者。
他又摇头扫了岳家人一眼,而后与周康对视一眼,抬步向外走。
岳天河一急,岳云歌这是冲着府邸而来,等太师走了,他们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大人且慢,求大人救救我岳家吧!”他上前两步,跪在江智脚下。
江智惊愕,皱眉扫了一眼脚边的男人。
“岳族长言重了,有皇后娘娘在此,你有什么冤屈大可找娘娘出手,又何必舍近求远求本官。”
岳天河讪讪,语气苦涩道:“正是因为有皇后娘娘在,小人才求两位大人做主,救救我一家老小。”
周康平和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皇后娘娘要害你一家?”
自那日早朝,他心里便极欣赏这位皇后,且也没把之前什么“祸国殃民”、“蛊惑君心”的谣言放在心上。
人的品行,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从其所做的事中看出来的。
岳氏贵为皇后,却不惧生死,远赴边关驱除鞑虏,这种人心有大义,行事或许铁血残酷,不近人情,但绝非不分善恶、妄夺他人性命的人!
岳天河被周老太师盯得脊背一凉,脑子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