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嫔醒来时,一眼便是看到自家女儿站在桌前捯饬药草的身影。心中温暖,轻柔地唤了声:“歌儿……”
她本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周身无力。尝试多次,皆为失败。
“姨娘莫要乱动,躺着便好。”
听到动静的长歌快速来到榻前,正欲伸手上前替柳嫔搭脉,却是想到柳嫔并不知晓她会医术一事,终是忍下冲动缩回了手。
“姨娘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柳嫔摇头,她只是觉得有些乏,仿佛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大力压着动弹不得。她抬眼看到女儿眼周的乌青,一时心疼不已,眼圈子便又红了。
“是为娘没用,连累歌儿了……”
“姨娘这是说得哪儿浑话。歌儿还觉得是自己很没用,没有照顾好您!您这才刚醒,身子肯定还很虚弱。我去外面看看张太医开的汤药煎好了没?”
一听张太医,柳嫔的神色里透着一丝恐慌。她急急拉住长歌的手,问道:
“张太医,他又来冷宫了吗?”
“是啊。姨娘突然昏迷,皇后娘娘便特意领着张太医来给您看诊,特意新开了一张方子。说是对您的体力恢复大有裨益。”
长歌不想柳嫔过多担忧,是以并未告知她真相。
“不,为娘不能喝他的汤药,不能!”柳嫔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用力抓着长歌,说:“歌儿可知,你外出时,为娘见到谁来冷宫了么?是他,是张太医!是他强迫为娘喝的燕窝,还说那燕窝是皇后特意赏赐给我的……”
把话说完,柳嫔颓力地松开手、径自喘着粗气。
长歌一听,心中大骇。
“您是说,张太医独自前来,还强迫您喝下皇后赏赐的燕窝?”
柳嫔用力点头,眼中透着紧张。
“张太医是男子,力气要比为娘大些。为娘记得,当时反抗之时,我还抓伤了他的左手。后来……为娘喝完燕窝之后,本想出宫寻歌儿,但……没多久就昏迷倒地了。”
话说完,柳嫔像个孩子般无助地落下眼泪。
长歌不知该如何安慰柳嫔,只能轻轻拥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心口却似被一记重拳狠狠地锤击到闷闷生疼。
待柳嫔情绪稍缓,长歌开口问道:
“那姨娘是否还记得,您抓伤张太医的左手哪里?手背?腕上,亦或者手指?”
长歌努力回忆昨日张太医在替柳嫔看诊之时,他的左手并未有任何异样之处。若是伤口掩在衣物之下,但只要对方抹了伤药,那些淡淡的药味儿是绝对不会从她的鼻尖溜走。同样,柳嫔眼下的状态亦非像似故意栽赃。
但,凡事皆有例外。刻意隐瞒下,亦是会有许多未知之事。而她,更怕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一双无形的大手……
“具体,为娘也记不清了。”柳嫔微微蹙眉,说:“当时天色有些暗,为娘只记得是左手,其他就……”
是以,柳嫔的回答并未让长歌的困惑和疑虑消减多少。
望着女儿皱成川形的眉头,她愧疚万分,弱弱地说:
“歌儿,为娘,是不是很没用?”
长歌摇头,见柳嫔倦意明显,安慰几句之后便让她继续休息了。
后宫很大,令人迷路也属常事。后宫也小,小到发生点什么芝麻绿豆之事,整个后宫很快皆会知晓。前有某位贵人不小心折了皇后养在后花园的祈愿树树枝,后便有某位宫女因不识贵人身份而被罚受了针灸之刑。
此时,后花园一处邻近假山旁的小道上站着两位女子。看装扮,更似主仆二人。
“欢儿,你确定她每天都会经过这里?”甄素桦双手叉腰,脸上挂着不耐烦。
她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可千万别白白浪费功夫。
“是的。奴婢特意差人打听过。这条小道是去往冷宫最近的一条路。有内侍作保,说是冷宫那位常走这条小道。”
“既是这样,那为何今日你我在此等了近一个时辰,还未见到人?”
甄素桦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睨了眼一说话就会瑟缩起脑袋的婢女,心中怒火已逐渐上涌。若非父亲阻拦,只怕眼前之人已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