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嫔恶狠狠地举着匕首,极为不屑地瞥了眼地上之人。欧阳贵人的表情越是痛苦,她此刻心内的痛快之意便是越发浓烈。
“你们母子二人欠我的,可不止是一条命!”
她欲扬手再刺欧阳贵人,却在这时,她的手背被突然飞来的一粒小石子击中,吃痛之际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匕首上沾染的血迹仿若一朵彼岸之花,鲜红得刺了眼。
“来人,将福嫔拿下!”皇后羽氏隐去心中的怒火,暗骂一句:疯子!随之,她立刻看向身穿天青色褂衫的年轻少主。从容地说道:
“还请少谷主先救人,再解毒……”
冷钬领命,先替欧阳贵人止血和包扎。
长歌隐在角落,眸光一直未有离开过福嫔掉落在地的那把带血匕首。她很想将匕首拿到手中查探一二是否带毒。但碍于此刻的情况,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位禁卫军把匕首收走。
“公主,你能否替我跟着那位拿走匕首的禁卫军?我想知道那把匕首最后会被如何处理?”长歌蹙眉,低语道。
“好。你自己小心。”
虚影公主的身影消失之后,长歌的目光却与冷钬的眼神不期而遇。短暂相交之时,犹若万语千言、浅如滴水穿石之寂,轻如风过湖面之涟漪。
她胆怯地低下头,掩在袖内的双手却是紧紧攥握成拳。紧张与期待并存,谨慎与无奈入心,几个抬眼的瞬间,她终是抬眸清冷地迎过去。
眼下之况并非是相认的好时机……
面对适才那一眼,冷钬觉得甚为熟悉,却也不知为何他会对一个宫女产生这般感觉来?难不成,是他太过思念小师妹所致?
心内自嘲一句没有出息之后,冷钬已然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病人身上。
“包扎的话,那便由王太医来负责吧。”
留下如此一句,冷钬走向被禁卫军擒住的福嫔。
他审视地看了眼这位冲他冷笑的贵人,面色如常地问道:
“娘娘,可愿将扶桑八角的解药拿出来?”
他的问话,让在场众人心神一凛。
皇后羽氏更是厉声问道:“少谷主的意思,这毒,难道是福嫔所投?”
冷钬摇头,清雅解释着:“草民也只是怀疑。毕竟,欧阳贵人是在腹部被刺之后才出现的染毒之症。若非此毒是抹在匕首之上,草民暂时想不出其他的中毒之源……”
“糟了,婢子方才看到有个禁卫军捡走福嫔娘娘的那把匕首,已然出了院门!”
端贵妃的贴身宫女小岚适时地惊讶一喊。
立时,皇后给敖青递了个眼色。
敖青会意,对他身旁的两位禁卫军低语几句。随之,那俩位禁卫军便动作利索地离开了院子。
此时日头正好,暖阳顷洒入院。
院中各人心思百转,仿若天上轻飘着的云朵。有时游荡,有时停驻,却无一人敢打破庚辰院内的某些平衡。
而静立院门口的甄贵妃却是唇角微勾,见许嬷嬷领着几位宫女内侍搬来桌椅板凳和一应茶水糕点,于是,她敛起笑意、优雅地对太子说道:
“何人下毒,何时能够完全解毒……只怕这庚辰院内之事并非一时三刻便能完全解决。殿下久站此处亦是累得紧,不如,先坐下来,随本宫一同等等。或者,圣人下朝之际,这里啊,才会出结果。”
太子挑眉,将许嬷嬷和甄贵妃的神情悉数纳入心底。后宫几位主子之间的微妙关系,他自小便已心领神会。眼前的这位,更是与他的母后博弈多年。虽说彼此有输有赢,但父皇的态度,才是这些博弈背后结果的未知之数。
“甄贵妃所言极是,何人下毒,何时能够完全解毒,以及何时能让本太子入这庚辰院里,去见一见十七弟的最后一面?想来这些事情,母后已然心中有数。我等院外之人,端看着,即可……”
太子刻意提高声量,让院内的皇后听得很是清楚。
他说完话,便坐到许嬷嬷特意为其准备的椅子上。伸手拿起一块芙蓉糕,冲一旁的寂赢夜挑眉一笑,说:
“寂少傅,也莫要拂了甄贵妃的好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