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后宫传出两件喜事。一件是十九皇子和欧阳贵人的毒已全部清除干净，母子二人已无性命之忧；另外一件则是昏迷多日的柳嫔也已清醒过来。之后，圣人还特意赏赐崇阳殿不少的珍馐好物，

一时之间，崇阳殿门庭若市。

此时，夜已入深。

长歌一手拎着酒壶，纵身一跃上了崇阳殿偏殿的殿顶。

夜风徐徐，带着微微的凉。

“你有心事？”虚影公主坐到长歌的身旁，目光投向御书房的方向。

“你不也有嚒！”

长歌没有看向虚影公主，她只是拧开壶盖，大口灌了自己一口酒。酒香入鼻，甘冽之味入喉时，她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根白萝卜“嘎吱嘎吱”地咬着。仿佛唯有这般脆响，她的心神才能稍稍安定下来。

那一日，福嫔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未过多久，圣人派去的御林军就已将整个庚辰院围得水泄不通。得旨意，院内只留下了皇后、甄贵妃和与此事相关的福嫔、欧阳贵人等一应宫女内侍。

随后，宫内传出福嫔被关禁闭的消息。

与之先后传开的，还有十九皇子身边的内侍小旗子、因长期给自家主子下药毒害一事而被皇后判处绞刑。

“皇后亲审十七皇子一案，你当如何看待？”

长歌把酒壶放到一旁，望入沉暗的天幕。那日从庚辰院回来，她便央求虚影公主替她留在院内继续观察皇后等人的一举一动。

是以，她很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日，十七皇子与十九皇子在众人面前数次发生口角被罚之后，两位皇子回到皇子府内各自的寝殿不久。有内侍亲眼目睹到十七皇子主动前往十九皇子的住所寻衅，骂其生母卑贱以及言语多有鄙夷之意，令十九皇子愤愤不平。若非有内侍拉开二人，只怕当时已是闹到圣人面前。

之后，二人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而这当中的时辰之内，并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表明，福嫔所说那般十九皇子有机会在十七皇子的茶水当中下毒。

至于十七皇子真正的死因，目前还未查明。

据说，那一日，禁卫军从福嫔的寝殿内搜出一瓶用掉过半的扶桑八角之毒和一瓶用光的解药空瓶。福嫔更是在圣人的面前直言不讳，坦诚自己下毒之举实则是为了替十七皇子报仇。

“那个人故意的。”

虚影公主冷哼一声，撇了眼长歌。接着往下说道：“十七皇子本是福嫔身边的宫女秋雨联合皇后一起，设计所怀上的龙嗣。当年福嫔小产，张太医曾说她再难怀上龙嗣。羽氏见她可怜，便决意帮她一把。有趣的是，那个人一早便是知晓的……我甚至有些怀疑，我的出生，是否也是那个人安排之后的结果？”

“圣人之心，又岂非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测。他先是一国之君，再是众多美人的夫君，最后，他才是诸多皇子公主的父亲……”

长歌似在安慰虚影公主，更似在安慰她自己。

她想及父亲在任职太守之位时，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在其位，谋其政。

出生没得选，怎么走下去才有的选……

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玉诀，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昙花图纹。血玉罕见，却为皇家贵族子弟最爱配于身上之物。然，经过她的调查，却发现将血玉雕刻成昙花的玉诀竟有十块之多。而每一块拥有此玉诀者皆有不凡的身份和地位。

一如，她的未婚夫寂赢夜便是有那么一块。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只想简单地陪在娘亲的身边。”虚影公主换了个坐姿朝长歌看去，说：“你还未告诉我，娘亲的情况到底如何？此番提前醒来，可有不妥之处？”

长歌将玉诀原处收回，脸色凝沉。她本意是想借用银针入穴之法，让柳嫔一直处于昏迷之态。如此，柳嫔的身体便能缓慢恢复。不曾想，本该再拖些时日才能醒来之人却是整整提前了一周。

长歌怀疑是张太医的手笔，但却一时未能寻到机会去求证。

她灌了自己一口酒，眼中波澜起伏。

“的确，姨娘这次已然超出我的预期。而且，圣人赏赐的那些珍贵好物，怕是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