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我与歌儿确实未用晚膳,随缘而至此处,又怎好说是蹭呢。”
寂赢夜眉眼无波,却是说着耐人寻味的话。
他的确不是随缘而来,也正如焚九所猜想的那般无二,他是寻迹而来。为了美娘失踪一事,更为了当年岳城太守灭门之事的真相。
他核查过赖小酒肆的幕后主子就是焚九本人,而美娘的最后踪迹却也实实在在是在此处消失。若非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想来也绝非简单。是以,当长歌派妖梦暗中监视雏菊之时,他却是意外发现此婢女竟与焚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念其种种,寂赢夜打算开诚布公地与焚九相谈一二。
焚九放下酒杯,挑眉看向老友。
“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是如过去那样,话里带着刀……说吧,你想问何人何事?”
敛眉低头,复又抬眸而凝,寂赢夜很是直接的问道:
“美娘在哪?雏菊是你何人?那日随你一同前往岳城的商人是谁?之前托你帮忙核查的断刀和染血的箭头,你说无从查起,可为何,我却查到那箭头直指离国王室?你似乎对我这个好友隐瞒了一些事!”
他的话音落下,雅间内另外二人神情各异。
焚九先是一滞,再是面有难色。起初,他的确是无从查起,但此番,他应长歌之约,回国与离王商谈联合出兵一事时,才无意中发现那支染血的箭头豁口,竟是离王的亲卫队长独一无二的标志。身为离国之臣,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下,他又岂能随意将这等讯息朝外宣布?
他与之他,终有身份之别。
“若是没有猜错,美娘已然回到你兄长的身边,至于是否她还活着,本将军倒也不好妄自揣测。雏菊嘛,她是我母亲当年随侍的女儿。随侍亡故之后,我赏了她自由身。初到京都那时,有一次在街市中无意中见过一面而已。”
焚九说着话,眉头紧锁。
“我知你一直在追查岳城太守灭门一案,但我确实不知你口中所言,那日我去岳城并未与任何商人同行,不知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寂赢夜敛神而凝,以他对焚九的相熟程度,倒也能够肯定最后这一句话的真实。
他替自己倒了杯酒,说:“你可识得旭阳国商贾大亨凌飞天的左膀右臂?”
“离国人青檀?那个美娘的旧情人?”
焚九的话落,寂赢夜挑眉。
果然,他是知道的。
与焚九不同的心境,长歌落座寂赢夜身侧却是始终在心内纠结一事。当寂赢夜朝她看过来时,她终是难掩心绪复杂地问道:
“你们所说的,可是三年前惨遭流匪灭门的岳城太守一案?”
“是。”
“我倒是记得,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寂少傅又是何故要重新追查此案?难道,你觉得此案判得有误?亦或是,你与此案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还是说,少傅当年在岳城仅仅是为了公事?”长歌掩在袖内的右手紧紧握住成拳,面无表情地望着寂赢夜。
她心中已有答案,却在睨上那抹深邃的目光时慌了些神。
她既期许他的承认,又害怕承认之后,他与她之间再也没了眼下的轻松自在。
灭门一事,终是她埋在心底不可触及的秘密。
寂赢夜看了眼身旁人,须臾之后,轻柔地说:
“重新追查此案,确是为了一个人。更为了,不想冤案蒙尘……”
他的话落,雅间内一度显得很是安静。
从赖小酒肆出来,寂赢夜便是拉着长歌坐进前来接他们的马车。
一入马车后,长歌便是故意与寂赢夜拉开了距离。
马车一路疾行,车内静谧如墨。夜色渐深,行路浅浅。不知何时,长歌却是困意来袭、靠着车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之时,她才惊觉自己正躺在寂赢夜书房的躺椅之上。
烛火摇曳,冷钬和寂赢夜面露惊喜之色地朝她唤道:
“小师妹,你醒啦!”
“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