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让你趴在这儿睡,真的很抱歉。”他说。
“噢,”她撇唇微笑,“没什么……”
从第一次见面,她温柔的笑容就带给他莫名的温暖及放松,而也就因为这样,他尽可能地避免跟她接触的机会。
这其实不是他的个性。
不管是工作或是爱情,他向来是个极具攻击性,主动且大胆出击的人。
但现在的他,并没有勇气追求另一次的爱情,即使他心里有着悸动。
“我想我该告辞了。”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再多待一分钟。
说完,他微微弯腰一欠,转身要走。
“傅先生,请等一下。”晁然然唤住了他。
他微怔,转过身来。
迎上他总是冷漠又忧郁的眸子,她顿了一下。
她有些话想对他说,但又考虑到自己的立场不够。“我……我……”
“有什么话,你直说。”他说。
她咬咬唇,嗫嗫地道:“我认为你该向医生求助。”
他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觉得你……你……”要嘛不说,既然说了,她就干干脆脆地把它说完,“你的失眠应该跟心病有关。”
他浓眉一叫,震惊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不安又惶惑地低下了头,猜测着他此刻的想法。
他是不是觉得她多事呢?她会不会又腧越了分际,管了她不该管、不该问的事?
他沉默不语,就那么看着她。
“我不是想探你的隐私,只是觉得你……”她提起勇气,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你不该让自己这样下去。”
不该这样下去。这句话撞击到他的心,在他心湖掀起波澜。
这两年来,不断有人这么劝他,其中包括钟婉瑶的双亲。
除了钟婉瑶的妹妹钟婉婷之外,没有人因为钟婉瑶的死而怪罪于他,但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在他心里,钟婉瑶是他害死的。他就像个杀人凶手般,而这样的他不该得到救赎及原谅。
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不知道他是谁,又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但她澄澈的眼睛却看穿了一切。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无处可藏,她可以看见他所有的脆弱及不堪。
突然,他慌了。因为慌,他露出焦虑的神情。
看见他的表情,她心头一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该走了。”他脸一沉,神情冷肃。
以为自己触怒了他,她尴尬又歉疚。“傅先生,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我……”
“够了。”他沉声打断了她。
他并没有生她的气,他气的是自己。
他明知她能看进他内心深处,不被发现、刻意隐藏的地方,他明知自己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他明知自己不该再跟她接触,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他的不对,是他不够坚强、不够坚持,完全不关她的事。
“不要再说了。”他神情懊恼而沮丧。
看见他那懊恼又沉重的表情,晁然然觉得好难过。
她不懂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触他的伤口,虽然她还不知道他为何而伤,但她知道那个伤口曾经,甚至至今仍折磨着他。
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追问?尽管她是出于好意,但这种作法想必令他十分恼火吧?
难怪他要冷着脸,沉着声吼她,她根本是活该。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他的救世主吗?她凭什么一再地揭他伤口?她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想着想着,她越来越觉得难过,也越来越觉得惭愧。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竟忍不住地掉下眼泪。惊觉到自己掉了眼泪,她更慌了手脚。抬起手,她拚命地拭泪。
看见她拭泪的动作,傅启闻心头一紧。她以为他在对她发脾气吗?
“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