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前辈心善。”
“觉得不应对人过于苛责,理当从宽处置。但前辈如何确定,当年的那个人,到了如今,还是当年那般模样了?”
“您觉得,点竹无辜,不得已,满心苦衷。但从十年前开始,那时的点竹,告诉所有人的,只有一个事情。”
“那就是,她恨宫门。”
恨你们所有人,文以裳目光灼灼,她猜测着对方的心事,却又不敢妄加评论。
她并非当初亲身经历的人,
她也深知自已没有资格去评断过去的是非对错。
可是,
人只能选一条路,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点竹很早便选好了那条路,
从当初开始对各个门派动手的时候,她便已经准备好了。
而其中犹豫着不肯定寿的人,却还在揪着过去那些念想,在这里自以为的念念不忘。
自我感动。
“你们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看,她是恨不得你们所有人都死,死了之后,整个宫门的东西,也都将属于她。”
这么多年,点竹掠夺,夺取,在江湖上让人人听之都闻风丧胆,
小儿听之止哭收泪,
百姓听之不敢怨言,
“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不是个坏人。”华老叹息道,
当初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去说。
“老执任,也是如此觉得的?”文以裳问。宫门之中,以老执任为首的一部分,都是选择不主动攻击。
宫尚角也是被召回,固守止攻。
“你还年轻…”
是啊,她还年轻。
所以,如果他们是如此想的,那她文以裳若是也因为不得已,开始作恶多端,
从此刻起就如此,
因为他们,
以后,岂不是随意表达自已的无辜,获得宽恕即可,
反正,总是会被原谅的,
那又有什么事情呢。
既然如此也不会受到什么厌恶,
那人人都得而趋往之。
又有何妨?
“那若是我受不住那些苦,做了什么对不起宫门,华家的事情,你们也会原谅我的,是吗?”
这话,有些荒谬。华真心中一怔,未曾想到话会转到此处,犹豫片刻后,他又道,
“如果是我们害了她呢!”
“什么?”
空气中留存的是久久的安静,
在年迈老者的久久沉默之后。
终于吐出了那即将就要在老一辈一个一个消散后,埋没在时间长河之中的最初的真相。
它随着最后的呼唤,破土而出。
落为两个让人意料之内的二字。
“诏安。”
所以,他们不得不承认,当年若不是因为点竹带着人离开,顺从诏安之旨,宫门不可能继续得到后几十年的平静。
文以裳终于明白,
为何宫尚角对点竹的态度,为何是那样的不明确。
“宫门百年避世,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文以裳感觉自已好像要知道什么大秘密了,立即竖起耳朵开始听。
“但,身居江湖之首,想要避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江湖众人都未曾说什么,但心里其实都是不认同的。”
在这避世的时光里,那些个门派,哪个不是蠢蠢欲动。
知我何罪,
怀璧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