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空间的压抑和魔法驱动的蓝白色的摇曳光亮,恍惚了她的思绪,让她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忿颟情绪再度活跃。
毓宏二十多年的人生,陡然的,被眼前这个男人掐断了。
四天前她还在寝室里,比较哪个企业更适合自己将来的发展,而现在却要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
这么多年来,为了进名校,她失去了多少童年的悠闲;为了受重视,她在学生会、党团组织里下了多少功夫;为了获得目标中的工作合同,她花费了多少休息时间,在那薪水少的可怜的岗位上积攒资历。
而现在,这一切都白费了,她花尽心思为自己的未来铺设的道路,全都白费了。
她,失去了她的人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是能不能找回来。
这样的认知在她胸中迂回翻腾了四天,在那冰冷又见不到一丝活物的高塔里,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她只能用坚定的意志控制自己、告诫自己,不可自残!不可寻死!
只要活着,总有解决的机会!
这忿颟在胸中郁结,直到四天后的现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出现在眼前!
如果她,如果她……
一道炙烈的阳光,射到苏毓宏布满冷汗的额头上,瞬间驱散久居石塔带来的阴冷。理智也再度占据上风,收回失神中伸出的双手,中断了无意义的危险行动。
“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莱尔戈多保持着直视前方的动作,不紧不慢的说。
毓宏冷笑,这算什么?警告?还是怕她狗急跳墙?
她没有出声,继续乖顺的跟在莱尔戈多身后,向山下走去。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两人来到半山腰的小山庄处。
那是一幢典型北欧风格的山间别墅,前门处开出一块80平方左右的草坪,色泽均匀、修剪整齐。东侧窗下蓄有花圃和紫藤盘绕的凉架。烘托着古典风格的三层木质建筑,气氛祥和宁静,很像讲述格林童话的电影中会用的场景。
即来之,则安之。苏毓宏这样安慰自己。她从不认为焦躁和歇斯底里能够解决问题。既然这里是她“异世界生活”开始,那么她将有一连串的问题要在这里面对。
他们走进安静无声的小山庄,莱尔戈多直接将她带到二楼向阳处的一个房间前。他向里面指了指,示意毓宏自己进去,压着低沉声音,贴近她的耳朵讲:“去跟母亲打声招呼。”之后在她后背用力一推。自己转身在门侧的贴墙站定,用墙壁遮住他整个身体。
毓宏被他有一次不合宜的举动弄得失神片刻神,不及承受那一推,整个人踉跄着进了房间。
硬压下羞愤和尴尬,还没细想莱尔戈多奇怪举动的含义,迳自越过屏风,探入内室。
跃入眼帘的是一片清冷的雪白色。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窗帘,雪白的地毯,雪白的床单;华盖也是雪白的,沙发也是雪白的,衣柜和梳妆台也都是雪白的。
苏毓宏只感到双眼一阵胀痛,超过100平方的敞开式套间里,布满了刺痛双眼的白、孤寂的白、病态的白。
唯一的非白色陈设——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一个红衣如血的蓝发女子。
她长着一副足以长诗讴歌的美丽面容:陶瓷白的肌肤衬托着精致的五官,浅青色的双眸微眯着看向窗外,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双手后撑,任由大波浪的浅蓝长发披撒下来,像件艺术品一样,一动不动坐在**。
她是那样美丽,却也那样苍白,即使在血红外衣的衬托下,依然比这满屋的雪色还要苍白。
这是什么情况?从双重的震惊中找回理智的苏毓宏这样问自己。
莱尔戈多要她来“跟母亲打声招呼。”但这是个什么前提下的“招呼“呢?
她的“丈夫”7次从异世界召唤灵魂,来填充这个幼小的身体,那么身体原来的主人必然是“不在了”。
那么眼前的就是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女人了。
她是不是知道女儿的死讯,是毓宏以什么样的态度与她相见的重要前提。这样关键的信息,莱尔戈多却只字未提,就直接把她推到“舞台”上。
苏毓宏皱起眉头,到目前为止一直表现得高深莫测的莱尔戈多为什么会作出这样无谋的行为。
蹊跷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