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被层层迷雾笼罩，有千种、万种可能性，每一步走错，得到与失去的都将截然不同。

这样宏大的命题，可以被另一个人的三言两语解答，依靠所谓的手相、面相、亦或者出生时的天辰星光而决定吗？

陈道师从来不相信预言这类事，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有何不可？”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似乎要刺穿男人脸上的面具，锋利得如同刀剑。

他要看一看这位立在城墙之上的卜师，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好极了。”

卜师微笑，谦逊温和道：“还请稍待。”

他纤长的身躯一转，面相前方的大鼓。

这样的仪态让陈道师觉得熟悉，可依旧隔了一层薄膜，难以捅破。

卜师开始敲击大鼓，每一声都轰隆闷沉，震撼人的心魄。

“咚！咚！咚！咚！”

伴随着阵阵鼓声，陈道师心跳也隐隐作响，他抬头看去，那位面带狰狞面具的卜师眼眸里似乎带着笑意。

那样的笑意，让他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呼！”

忽然一阵雾气升腾，灵气氤氲流转，于半空之间形成一幅画面。

当看清那副画面，所有人的面色都禁不住大变，就连陈道师自己都一时间屏住呼吸，脑海中轰隆作响。

画面之中，是一个黑袍的男人……说是男人，其实更像是某种狰狞的恶兽。

那恶兽身躯匍匐，啃噬着人的血肉与脑髓，似乎乐在其中，正享受某种非凡的美味。

忽然间，那恶兽猛然抬起头来，似乎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便露出某种狰狞古怪的笑，探出一只手来。

这样的动作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诡异，让人生怕那画中的恶兽下一刻便要破画而出，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啃噬干净，许多人吞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

他们望向陈道师，望向这位温文平和的少年人，目中的恐惧，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

因为那画中的恶兽，长着一幅陈道师的脸庞！

“黑袍陈道师……”

陈道师呼出一口浊气，他抬头，看向那位戴着面具的卜师，眸光锐利如刀。

而那位卜师只是微笑。

“你有什么居心？”

白天山面色涨红，率先发难，周身上下灵气霎时间疯狂咆哮，他可以容忍别人羞辱自己，却不能看到陈道师遭受这样的诋毁。

那画面之中的景象，分明与自己的老师决然不相干，一心为他人着想的少年道师，凭什么要被这样羞辱？

方秋月三人也同样神色严峻，各自握紧武器，这样的居心实在不良，是要将陈道师好不容易搭建起的高楼毁之于一旦。

陈道师却摇头，伸出一只手将众人阻拦下来。

“走罢。”

他只是吐出这样两个平静的字符，平缓地迈步离去，身后四位弟子面面相觑，见状也只得跟上。

“道师……”

走出许久，白天山才开口，他性情直来直去，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屈辱，此刻恶狠狠道：“若不将那人狠狠严惩……”

“不是时候。”

陈道师只是平静摇头，他回忆起那位卜师狰狞的目光，已然猜到其身份与目的。

“眼下我们震怒出手，也只会更遂他的意。与这样的人过多计较，反而会让其他人觉得我们心虚。”

他说到这里，忽然叹息一声：“更让我担忧的，是那面大鼓。”

众人回忆起那厚重的鼓声，都露出疑问神色。

那大鼓声音的确颇为古怪，然而也终究只是一面鼓而已，些许声乐，如何及得上那荒谬预言的危害？

“那面大鼓，似乎能左右人心。”

陈道师面色凝重，吐出一口浊气道：“方才我听见鼓声，便觉得心绪震动，似乎涌现出凶恶与愤怒。”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也同样觉得心头燥郁，不曾想……是那面鼓声所致吗？”

能左右人心的大鼓，这样的宝物着实非同凡响。

然而也不过是“左右”而已，究其根本，众人便是愤怒也没有出手，秦白书等人暗自思索，都觉得陈道师这是小题大做了。

“便是左右人心，也不能无中生有。”

宁水石笑道：“有什么值得担忧？”

“的确不能无中生有。”

陈道师轻轻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