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师目光惊疑地看着眼前老人，他似乎陷入某种疯魔般的痴狂里，回想起了死在野兽口中的子嗣，巨大的悲痛将他缠绕着，笼罩着。

“我什么也不要。”

陈道师目光淡漠，冷冷道：“只要你还我的命来。”

“不……不……”

老先生痴痴地呓语，忽然间眼睛里亮光：“我有宝物，这是我最重要的道别，你且守着，守着……”

那是一个青色的葫芦，被他硬塞进陈道师的手里，这位披头散发的老人眼眸里亮起希冀：“现在，你总该原谅我了罢？”

“不。”

陈道师平缓地摇头，将青色葫芦掷在地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还我的命来。”

“不……”

老先生愈发地痛苦了，浑浊的眼睛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两只手捂着脑袋，忽然间伸手，挠向自己的心脏。

“你可要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血？”

霎时间鲜血横飞，被扔在四周的五脏六腑散发出腥味，陈道师目光依旧漠然：“我只要我的性命……”

“唔……”

老先生抱着脑袋，失血的巨大痛苦让他哽咽，然而与心中的伤口相比却不及万一。

“是了……是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忽然露出笑容：“我不消你的原谅！我还有孙儿！还有虎三！他一定能够明白，能够了解……”

这老人疯疯癫癫地跑远，一路向着西方去，陈道师默默注视着，一语也不发。

良久之后，他方才缓缓地摇头，回想起方才一番事，只觉得光怪陆离，如在梦中。

将风千行救醒，陈道师毫不怜惜丹药，看着他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润方才松一口气，亲切道：“你醒了。”

“方才……”风千行睁开迷蒙的双眼，第一个感受是困惑。

陈道师将方才所发生的事一一说来，风千行越听越觉得古怪，这样的事太光怪陆离，便是亲眼所见的陈道师都呆滞了半晌。

“你的脑袋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倒真想知道。”良久之后，他方才摇了摇脑袋，勉强勾起一抹笑容。

陈道师笑着摇摇头：“走罢。”

他背负起风千行，背上的重量软飘飘的，轻若无物般。

“你比我想得要轻得多。”陈道师笑道，背后忽然一痛，被一脚踢在了右腿上。

“嘶……”

他痛得龇牙咧嘴：“我常听人说不能骂人胖，怎么夸人瘦也会受踢？”

背后却没有回答，陈道师刚走两步路，风千行忽然道：“那个葫芦！”

“什么葫芦？”

“老先生的葫芦，你不带走吗？”

陈道师微笑着道：“那是他给自己儿子的赔礼，我又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拿走？”

“你倒真是……迂腐。”

他思考很久才想出这样一个词，笑道：“你若不要，我便取走了。”

陈道师微微皱眉，风千行作势要行走，陈道师才不得不背着他折返。

“这葫芦……”

捧着手掌大的青色葫芦观摩，风千行眼睛里渐渐涌出光彩：“倒真是神异。”

“有什么用处？”陈道师的好奇心也起来了。

风千行笑道：“偏偏不告诉你。”

以后的路途总算没有差错，然而毕竟背负着他人赶路，脚程便被拖慢了一些。

陈道师原本以为风千行一两日便可好转，谁知却足足拖延了五日，于是到达大圣王城之外，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了。

“看来，果然是在大圣王城里……”

陈道师闭上眼睛，白书琼的气息已经很近了，恍惚间他竟似再度瞧见了那位白衣飘飘的少年。

上次一别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见面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剑拔弩张亦或笑着相对而坐，陈道师总觉得有心，但也同样觉得期待。

“若是再战一场……”

他胜过一次，胜得彻底，然而却总觉得不够尽兴，不够坦荡。

听人说起，悟得真道者越是修行，与普通人的不同才越会展现出来，如今已过去将近半年时间，不知他的长处是否得以迸发，不知自己是否能真正将一位悟得真道的绝世天骄踩在脚下？

两人的渊源由来已经太久，使他激动着、期待着，也恐惧着。

风千行笑道：“很少见你这样紧张。”

“你也好不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