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原本中等身材,并不算魁梧。可凌云身躯瘦弱,此刻又蹲着,缩成一团,竟衬得和尚如同巍峨的小山一般。
和尚行了一礼,低头望着凌云,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打扫这座寺庙,想来是打算夜晚在此间歇息……”
“正是,”凌云站起身,将右掌竖立在胸前,头颅微微垂下,还礼,温和说道,“寺庙已基本清扫完毕,虽称不上洁净二字,但也勉强说得过去。师傅若也想睡在此处,自无不可……”
“不,不,”和尚哑然失笑,缓缓摇头,“施主这时候竟还惦念着贫僧,真是菩萨心肠……贫僧云游四方已久,夜间自有去处;倒是施主住宿在此,并非长久之计……恕贫僧冒昧,施主既然歇息在此,处境怕是暂时有些窘迫。我佛曾教导,助人即助己;况且施主打算于庙内休息,更说明与我佛有缘,贫僧无论如何不能作壁上观……”说罢,从怀中摸出那个钱袋,拉起他的手,塞到他手中,微笑说道,“这恰有盘缠少许,或能缓解施主的困境,还望施主收下。”
寺庙地面一片污秽。倚着墙壁的释迦牟尼佛、弥勒佛以及燃灯佛却在强烈的光线照耀下显得辉煌。
凌云右手下意识攥紧了钱袋。这并非是贪婪,实在是由于他最近经受太多穷困与贫寒的折磨了。等回过神来,他不再抓紧这个钱袋,只是拿着。所谓拿,正如平时无任何意识的动作;所谓拿,是怕钱袋从手上掉落罢了。凌云将它推至他的身前,缓缓摇头,道:“无功不受禄。”
和尚深深望了他一眼,笑容依旧,语气温和,“施主一看便是豁达洒脱之人,又何必在乎些许身外之物?”
说完,将钱袋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凌云向前跑了几步,举着手,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翕动,最终也未发出声音,高举的手臂也缓缓放下。
他冲着和尚离去的方向长长作了一揖,良久方才起身。
身后,释迦牟尼佛一如往常。右手举起,掌心朝外,脸上挂着笑容,充满着难以描摹的慈悲与温和。
佛像前,凌云弯下腰,将钱袋拾起。他紧紧攥着钱袋,倚着庙门,望向庙外。他已经在一秉虔诚的肃穆中了,并准备在进入寺庙的时候,都对佛像顶礼膜拜。当遇到饥寒交迫的人时,雪中送炭,施以援手。再遇到这位和尚时,尽一切努力报答其恩情。“大恩不言谢,凌某记下了。”这就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钱袋内,金币共31枚,金票总面值121元,说多不多,但绝对算不上少。
凌云将金票小心地收入内侧口袋,紧跟着把钱袋挂在腰间,并用外衣盖上。
“钱还是不够……”他摩挲着钱袋,想道,“只能先做几瓶膏药,在黑市上卖掉换钱……先做什么呢?呃,成本最低的是生肌续骨膏……原材料有龙刀皮、吐蕊木、红鹤碎、万川藤汁液……”他在心中简单计算了一下它们的价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做个两三瓶还是够的……那就先做生肌续骨膏吧……治疗外伤效果卓绝,也最受欢迎,极易出手……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能买得起原材料……”
念及至此,他将庙门合上,迎着呼啸的寒风,走出家门。
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走了足足四趟,最后停在“寿云草药店”门口。
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这才迈步走入。
映入眼帘的是铺满了大半墙壁的棕红色药柜,它分成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装着一味药材;药柜前面站着的是店铺的老板,再前面是一张齐腰高的楠木桌子。
“呦,贵客上门,我就说今个儿有吉兆,” 老板迎着凌云走来,弯着腰,满脸堆笑地说着。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肥嘟嘟的,大脑袋也是一个胖乎乎的球;走起路来整张脸都在弹跳,上面层层堆积的肥肉一颤一颤。他右臂抬至胸前,指着药柜,笑着说,“客官里面请……您别看这店面不大,但各类药材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得就是咱这店铺。而且我跟您说,咱这的药材,价格公道,质量上乘。绝对包您满意。您看看,要买些什么?”
“龙刀皮,40g,先看看质量。”凌云望了望老板,随意地说着。
“嘿,龙刀皮!昨个儿刚到了一批新鲜的上等货,就有龙刀皮!您说巧不巧?”老板一边絮叨着,一边走回药柜。他拉开身前写有‘龙刀皮’的小格子,拈出一小把,转身,洒在木桌上的桑皮纸上。
凌云看了一眼药柜,又瞥了眼老板,低头沉思了几秒;这才跨前几步,捏起一小块龙刀皮,迎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