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站起身，是因为他看到摇着扇子的公子哥又走来了，边上还跟着几个扈从。

秦枫看得出这些扈从有两个还算得上有点功夫，从打扮上就不一样。

一个一身黑夜，提着一把黑鞘剑。

秦枫刚留意到他，他那双如蝰蛇凝视的视线便投将过来。

来着不善啊！

另一个穿着一件白屏风，走路的时候披风随着步调晃动，可以称得上飘逸。

卓灵儿正蹲在地上逗小豆芽玩，公子哥摇着扇子走到她跟前。

卓灵儿只当他不存在，又问题秦枫可以解决，更何况还有段锡这个名声在外的剑侠。

摇扇公子哥蹲下身，笑容和煦问道：“姑娘这么喜欢小孩子，敢问芳名？”

他说着，就伸手摸小豆芽的头。

他的手还没碰到小豆芽的头，被雪白剑鞘挡下，小豆芽怯怯的依靠在卓灵儿怀里。

卓灵儿脸色微冷，平静说道：“滚。”

摇扇公子哥讪讪收回手，不怒反喜说道：“世间像姑娘这般绝世容颜的女子各姿各态，像姑娘你这种真性情的，才是天然美玉，世间唯一。”

说话间，秦枫已经上前来，段锡也跟了过来。

秦枫道：“我说你这人是真活腻歪了？给你机会滚你都不珍惜。”

卓灵儿抱着小豆芽站起身，摇扇男子站起身，依旧面容和煦，像一副狗皮膏药腆着脸往上贴。

秦枫朝后摆摆手，让她后面站着，别吓到小豆芽了。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让一个女人被骚扰了，再动手也太不像话了，没面儿。

卓灵儿抱着小豆芽往豆芽摊位走。

摇扇男子边上的扈从，只有黑衣提剑男子和白披风男子站在摇扇男子左右未动，其他扈从从两侧围拢过来，把他们围在中间。

段锡上前一步，朝摇扇男子拱手道：“董公子，这位是在下陵南来的贵客…”

“哈哈哈！你的贵客？有多贵啊？”

段锡还没说完，扈从们都大笑起来。

一扈从踢翻豆芽摊位。

称豆芽的杆秤是段锡最值钱的物件，没这杆秤，生意都没法做。

铜制的秤盘落在地上，咣当一声脆响，吓的小豆芽一惊，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

她已经多次见过有人踢翻爹爹的竹篓，豆芽洒落一地，多次跟爹爹一起把豆芽捡起来。

卓灵儿忍着脾气没发作，秦枫的性格她比谁都清楚。

别人侮辱他一句他能记几年，现在他是司隶校尉，他更没顾及。

在他面前踢翻豆芽摊，踢翻豆芽摊的这条腿算是废了。

段锡惭愧底下眼，有多贵？

当年自己一介布衣，要不是遇到陵南王，他把自己举荐给朝廷，哪有后来的霸州刺史、天凝城府城督护。

自己要不是霸州刺史，当年哪有资格同剑圣在盘龙江上对剑，还被世人称道，被江湖称作剑侠？

多贵？

今生无以回报。

秦枫算是看明白了，段锡叔的摊位是经常被这些人照顾。

段锡叔这学底层人逆来顺受的态度，不是一天两天学会的。

段锡知道秦枫不会武功，同他一起的女孩看着是有点功夫，可这位摇扇公子的左右扈从的手段了得。

再说，秦枫这些年一直被幽禁。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能来天凝城，如果得罪的董沧，等于得罪了董祁，他在长陵城更是为难了。

为了不连累秦枫，段锡再次拱手道：“董公子，还请高台贵手，行个方便。”

摇扇公子笑道：“哟，段刺史，不，段督护，您这称谓都过去了。现在你一个卖豆芽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秦枫摁着手中剑，挑眉带笑，看着摇扇公子表演。

摇扇公子合上扇子，拍着手说道：“看在你曾是督护的份上，让这位持剑的大侠跪下来，磕三个头。”

他用合着的折扇指着卓灵儿道：“那位姑娘，我很中意，随我回府。这位握剑大侠说要弄死我的话，我只当没听到。”

秦枫回头，看见卓灵儿和小豆芽正蹲在地上捡洒落一地的豆芽，这是要把段锡洒落一地的尊严一棵棵捡起来。

段锡低着头沉默，一身傲骨，在强权下佝偻着身躯，卑躬屈膝的活着。

如果没有自己当年恩人的儿子在，他依旧会选择卑微的活着。

活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