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像一些腐烂的尸体,会产生瘟疫,那将比水患更可怕,那可是大面积死亡和传染。我们排出的东西还要负责搜寻遇难的百姓,我们如同大海捞针,眼睛盯在那一动不动,感觉眼睛像电视卡壳了一般,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们只要搜寻到尸体,连忙要抬出去放在干燥的地方。当我看见那些被白泡白的尸体,隔夜饭差点吐出来,脸上起了尸斑,手脚雪白像涂了一层漆似的。
受塔威的受邀之下我们去他家做客,他那件洗了又洗的衣服都要褪色了,胸前还有一小块补丁。回来途中他跟德玛有说有笑,平时不怎么干苦力的他,手都磨破了,肩膀贴了好几块膏药。
塔威的家很普通,跟百姓的屋子没啥两样,他们家受灾也很严重,那扇门受水流侵蚀出现不一样的颜色,很不对称。门口到大厅原本那条路已经没法落脚,他摆了几块平坦的石头垫脚,又在周边堆上些泥土。院子里原本种植的几朵花都被淹死了,留下枯萎的花瓣,一棵很大的橘子树被风刮得仅剩几颗橘子。
给人感觉就是惨烈两字,来了几天我们眼睛看到最多的就是水,没走两步看到个小水沟,再走几步就是小河塘,如果驾驶一艘船的话尽情参观小镇的大街小巷。水上漂着谁家的木箱子,谁家的褥子。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来自哪,他们的主人是否还活着。
塔威的家里余粮大部分赈济灾民,他们家做饭用很大的一个锅,一天要做好几顿,他家里有许多陌生的来客把家挤得满满的。做饭的伙夫一吆喝,那些灾民发了疯似的在跟前端着碗,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们看着碗里的大锅炖连筷子都顾不上用,纷纷用手抓着吃,而且他们的手并不干净。
说实话这些饭在科萨特我们平时都用来喂牲口的,眼下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吃的快些的人又伸手要了一碗。而那些吃的慢的人,忍着饥饿把手里的碗递给饿瘪肚子的儿子,男人又把碗递给妻子。
他们嘴里说着:“我不饿,你们吃吧!”
儿子不懂事会接过父亲递来的碗,看了眼父亲,然后低着头吃了起来。丈夫和妻子总会推脱一番,妻子不得已含着泪咽下一口。塔威表示爱莫能助,他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存储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毕竟他还养活着不少人。
那一张张无助的面孔,每个人面黄肌瘦,我既心疼又很悲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饥饿活活饿死吗?从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太渺小了,以前我以为我们能拯救世界,可我们真能拯救了吗?
塔威给我们准备的菜说不上丰盛,兴许我到来的缘故,他还特意炒了个鸡蛋,从地窖里拿出野菜,菜发黄上头还有层霜,看来是年前储存下来的。
塔威有些难为情,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德玛答道:“没有,已经很不错了。”
塔威客气地说道:“你们别客气动筷子吧!”
我夹了一口野菜,菜有点苦味,又有些硌牙,我真想一口吐了,没办法在别人不好意思,我用热水就着往肚子里咽。那口菜差点卡在我喉咙里,我心里嘟囔着:“天呐,他们居然吃这样的菜吗?这东西能吃吗?”
塔威泰然自若,他说他是过苦日子出生的,这会我信了。这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人该有的生活,没有大鱼大肉,桌上唯一荤菜就属那一小碟鸡蛋了。说实话桌上没有几个菜能下口的,鸡蛋特别出众,像万花丛中一抹绿,像层峦叠翠中一座高峰。我跃跃欲试盯着那盘菜,可我又不好意动筷子,我痴愣愣坐着观赏他人吃饭,我发觉比刚才更饿了。
塔威道:“小兄弟,你怎么不吃呢?”
我道:“我吃饱了。”
塔威道:“我都没见你怎么吃呢?”
我道:“我胃口小。”
塔威道:“是不饭菜不合胃口呢?”
我连忙说:“没有这回事,饭菜很丰盛。”
塔威道:“小兄弟,其实你不用瞒我,我都能看出来。”
经他那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低垂在胸前,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这可以说是做贼心虚。
塔威说道:“我们虽说紧靠沿海,渔民以打鱼为生,海上早上还风平浪静,说不准刮起大风,打来巨浪,渔民慌里慌张地逃离海岸。每隔几年的水患又让我们苦不堪言,一些原本收成的庄稼被淹,我们原本农田就少,辛苦一年打了水漂。外人都以为我们过得很好,其实我们过得并不好。”
我抬起头看了眼塔威,我觉得他眼眶湿润了。他的腿伸入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