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话未说完，林为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不由得插嘴问道：“夫人，此人可有名号？”

“此人虽未有名氏传下，人们却送其一个绰号，名为盗圣。盗圣之前，未曾有偷盗流派。盗圣之后，也没有出现过惊天大盗。

盗圣纵横葬雀，天下修士苦其久也，阵道也跟着有过短暂的昌盛，那段时间，能人辈出，推陈出新，阵道成为每一个修士的必修技艺。

然而，盗圣消失后，葬雀海修士没有了切肤之痛，加上阵道晦涩深奥，便渐渐归于平淡。

由于时日久远，盗圣其人其事湮没于历史长河中，少有人知。妾身也是偶然期间，读过一枚记载阵道简史的玉简，才从侧面领略过先贤的风采。

若非公子三番五次出手，妾身也想不起此人，莫非公子便是盗圣一脉的传人？”

“夫人说笑了。”林为摸了摸鼻子，连忙否认道：“小可何德何能，岂能得到盗圣的传承？”

陈兰盯着林为摸鼻子的手，面露微笑，一言不发。

林为被看得心里发毛，搓了搓脸，说道：“夫人，难道小可脸上有花吗？”

“林公子，此前我传授你阵道时，你便以有过师承为由，不肯再拜他人为师。相处多年，公子一直未曾透露师出何门，令妾身不得不有所暇想。”

陈兰心思缜密，凭借一点端倪，便可大胆推测，虽然并非全对，但也离实情相去不远。

踏入修行后，除了陶竹宫，林为未曾在任何人面前，吐露过有关盗天门的信息，一直将师门作为最重要的秘密，深藏心底。

不料，在狄戎千万里外的葬雀海，竟然被人猜出了师门。

林为多少有些不自在，又摸了摸鼻子，深深吐纳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夫人，小可师从狄戎栖霞山五老派，与盗圣是毫不相干的。”

“林公子，每当你不自然的时候，总会摸一下鼻子。”陈兰调笑了一句，双眸随即黯淡了下去，转身飘然离去：“再说，无论公子是不是盗圣传人，都与妾身没有任何关系。”

见陈兰黯然神伤，林为抬了抬手，想要唤住陈兰，却发现身上有千斤重担，迈不开腿，张不开嘴，最终只能一声长叹。

最难消受美人恩。

曾几何时，林为的内心被绛云仙子全部占领，根本没有任何空闲。不论睡着，还是醒着，绛云仙子都是林为唯一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林为也不止一次幻想着，能够有朝一日与绛云仙子双宿双飞，日夜陪伴在佳人身侧。

即便二人有过肌肤之亲，绛云仙子这等天纵之才，岂会被贞节所累？林为也不会自大的认为，一夜之欢，便有资格长伴佳人一生一世。

比翼双飞，若是一对羽翼强壮，另一对孱弱，注定无法同行太久。

夫妇二人，若想风雨同舟、白头到老，必须站在同等的高度。

一人逐渐优秀，另一人始终平庸，即便有法律约束、子女羁绊、亲情拖累，绝对也会生出变数。

百年之内，她必然结婴。

两百年之内，她必定飞升回仙界。

绛云仙子的话语，林为始终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放松。

为了追赶女神的脚步，林为一如既往地勤奋刻苦，将所有时间都用来修行。

只是和陈兰几年相处下来，不知从何时开始，林为心中逐渐多了一道倩影。

初开始，那道身影小如芥子，微乎其微，让人难以察觉。

然而，种子一旦生根，便会迅速发芽、茁壮成长、开枝散叶，开始蚕食绛云仙子的位置。

等到林为醒悟过来，那颗小树已经在其心中牢牢生根，根本无法清除。

陈兰的暗示，林为不是不懂，只是心系绛云仙子，林为每次都假装糊涂。

一次！

两次！

……

林为都记不清楚，已经装了多少次傻子。

每一次婉拒，林为心中就会多一丝愧疚，那颗小树也会多了一份滋养，越发的茂盛。

不知不觉中，天平正在向陈兰倾斜。

这一次，林为用出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把持住。下一次，会何去何从，林为自己都没有把握。

云儿，你在哪里？

我想你，想的好苦！好累！

什么时候，我才能追上你的脚步？

就在林为长吁短叹的时候，陈兰闷闷不乐地回到商堂三楼，坐在几后，双手托腮，一层细细的雾水迷蒙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