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骨。

林为理解药歌的悲痛。

当年梅花盗仙逝的时候，林为也是哀不自持。

那一刻，天塌地陷。

那一刻，永夜难明。

那一刻，心若死灰。

药歌的伤悲，勾起了林为久远的回忆。

无极门，你们等着，小爷很快就会上门，讨还当年那笔债务。

玄昌已死，大仇得报，但是无极门还没有受到惩罚，林为当年立下的誓言还没有兑现。

偷光无极门，不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

不知过了多久，药歌突然盯着林为，沙哑地说道：“带我回狄戎。”

林为不解地问道：“药掌柜，你现在回狄戎干什么？”

“干嘛？”药歌咬牙切齿地说道：“找青莲那个老匹夫，为先父报仇！”

“药掌柜切莫冲动！”见药歌已经失去了理智，林为连忙劝道：“那青莲真人已晋阶元婴多年，又是剑修，实力强横，非同一般。药掌柜现在去，不但报不了仇，还会白白搭上性命。”

药歌一字一句地说道：“道理我懂，不用你教。”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药掌柜不如暂时留在封元，潜心修行，待成就真人之身后，再回狄戎，踏上崧山，为黄白前辈报仇雪恨。”

“够了！”

药歌拍案而起，怒视林为，厉声吼道：“身为儿女，无法为先父报仇，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间？修行！修行！修行！你就知道修行！除了修行，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现在的我还如何静得了心、打得了坐？”

说着说着，药歌忽然趴在桌子上，悲伤地抽泣起来。

林为摸了摸鼻子，继续耐着性子劝道：“药掌柜，人生在世，难免生离死别。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师尊遇难的时候，我也是如你这般悲痛欲绝。当年的我，年仅十二岁，刚刚领悟气感、打开天门，还未加入五老派。而敌人已是炼气七层的修士，又有宗门作为靠山。

那时的我，想要报仇，比登上断天山还要难。

那时的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什么都要靠自己。

那时的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修行，要出人头地，只有这样，才能为师尊报仇。

那时的我，恨不得把一刻钟掰成两半来用，炼丹打坐，参悟功法，片刻也不敢停，连睡觉都卡着点。

那时的我……”

话未说完，药歌“哇”的一声便扑在林为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把林为的长衫浸湿了一大片。

林为被这一出弄得不知所措，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两只手挠挠头、摸摸鼻子，根本不知道放在哪儿好。

等了许久，见哭声小了一些，林为赶忙拍了拍药歌的肩头，说道：“药掌柜，凡事往前看，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会得偿所愿。”

药歌坐起身来，拭去脸上的泪珠：“多谢林公子指点。奴家心慌神乱，一时失态，还请林公子包涵。”

“药掌柜多虑了。”林为摆了摆手：“在下在此承诺，只要药掌柜晋阶元婴，便带药掌柜返回狄戎。到时候，在下也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奴家替先父谢过林公子。”药歌起身郑重施礼万福：“先父之仇，奴家不愿假手他人。”

“好吧！”林为叹了一口气，取出两枚风信子叶片，说道：“这是风信子，可以沟通风满楼，无视距离限制，随时随地可以传讯，请药掌柜收下。”

药歌接过后，根据林为的指点，当即炼化一枚，随即进入听风堂，与林为的幻影交换神识之力，建立了联系。

“这一枚，奴家会带给敏儿妹妹。”药歌说到这里，明显有些犹豫，思索良久，才继续说道：“奴家听闻青莲老匹夫与敏儿妹妹，还有一段师徒情缘。先父之事，请林公子不要在敏儿面前提及，免得她左右为难。”

“请药掌柜放心，林为晓得。”

见林为答应，药歌长出了一口气。

惊闻黄白老祖遇害后，药歌也没有心思与林为畅聊，略微交待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林为起身相送，望着药歌远去的倩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