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彰轻轻扇着象牙扇:“五年前,海底墓招募恶人的告示发布没多久,这间客栈也开张了,若说这两者没有关系……”他看着公输尺缓缓摇了摇头。
公输尺皮笑肉不笑:“知微阁在江湖中屹立百年,情报都是这般试探出来的么?”
陆知彰眼睛下方的乌青已经消散大半,气色远比来此地之前要好太多,他颈间从领口向上爬升出细密的青色血丝,那只通体如羊脂玉的本命守宫就伏在喉结旁,与他手中的象牙扇色泽一致,仿佛一枚珍奇的饰品,他温文尔雅地说:“先生不必惊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依照我对先生的了解,无论给多少钱,先生都不会将海底墓的真实背景告知于我。”
这话让公输尺生出了警惕之心。
此人经多见广,说的太多反而会暴露把柄,公输尺决定保持沉默。
可他却不知,不说话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公输尺不仅知道如何进入恶人墓,还极有可能是当年招募恶人告示的发起人,那他这个姓,恐怕就只会是世代服务于子书一脉、为其修筑陵墓的公输世家,顺理成章的,这海底墓也就真的如子书珩当初说的那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皇陵了。
陆知彰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猜测,公输尺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守墓人——他们命格极阴,一出生便被选中为皇室看守陵墓,他们身份特殊,为断俗世念想,一生不得见外人。
但,也有诸多不符之处。
公输尺似乎并不会武功,而且他还让九恶人入内,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陆知彰求知心切,又试探道:“先生既然把根扎在了南溟,为何不跟易千面这样改个名字呢?至少把姓氏改一下才好嘛。”
公输尺摆在算盘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
“普天之下,姓公输的多了去了。”他稳声道,“我行的端做得正,为何要改姓?”
陆知彰心知对方已经对自己筑起了铜墙铁壁,颇为遗憾地轻轻叹出一口气:“若不是先生带我入墓,恐怕我至今都见不到鬼医,先生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无论是逃难至此还是隐居至此,只要先生不愿,我都不会继续调查下去。”
公输尺屈起来的手指松开,冷笑:“那你问来问去作甚。”
“算是知微阁阁主的本能?”陆知彰哈哈一笑,“先生开个价吧,我要了你那则情报。”
“不必了。”公输尺仍然冷着一张脸,“我知你在为子书珩调查易千面,我不愿意帮你,但我愿意帮子书珩。无论易千面在为谁卖命,都是他害死了噬心……”他想起至情至性至纯至善的五哥,眸色不禁变得沉郁,“我也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陆知彰收起象牙扇,拱手道:“那便有劳了。”
公输尺说:“山吹来的时候被墨组织追杀,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那时其他八位恶人已经在海底墓住下,因为她曾为朝廷效力,大家都不想救她,唯独易千面持不同意见。”
陆知彰问:“为何?”
“阁主不是已经知晓了么?”公输尺沉声道,“山吹曾经杀死了贪官梁异。”
陆知彰恍然大悟:“九恶人虽劣迹斑斑,却尚存良知,所以你们接纳了曾经为民除害的山吹。”
“阁主还是不要换着法子试探我了。”公输尺瞪他,眼里透着戒备。
陆知彰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致歉:“无意之举,还请先生见谅。”
公输尺懒得跟他计较,继续道:“山吹入墓后,对她帮助最大的是噬心,那时噬心已经锁住了自己的手脚,但山吹伤得太重,噬心几次开了自己锁链为她疗伤,可她对噬心始终冷冰冰的,唯独对易千面有着某种执着,甚至可以说是投怀送抱。”
“这个知微阁已经调查清楚,应是与山吹潜入海底墓的任务有关。”陆知彰语气平淡,“山吹的任务是刺杀易千面。”
公输尺诧异地脱口而出:“山吹要杀易千面?”
陆知彰点了点头。
“可,可她……”公输尺仍是一副难以相信的神情,“在这海底墓里,易千面是她最容易杀死的人啊,他们走的那么近,山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完成任务!”
陆知彰略显疑惑:“他们……”
公输尺道:“他们是情人关系!”
陆知彰双眸蓦地一滞。
公输尺很快便冷静下来,他轻轻一笑,眼底漾开一抹讥诮:“山吹是东厂暗部精心栽培的杀手,会对自己的任务目标一见钟情吗?”
陆知彰看着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