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买情报。”
师长夷浅笑:“那现在便是怀疑我的能力了?”
易千面脑袋磕得更低了:“小人绝对无此意,只是知微阁阁主恰好在京,小人以为……”
“好啊,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师长夷合上手中的书,上前扶他起来,温言道:“常威,给易千面准备五十万两。”
常威颔首应:“是。”
易千面五年前答应师长夷潜入海底墓监视岑雪风,金钱的诱惑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因师长夷位高权重,可以帮他寻人。如今他暗桩的身份已经暴露,师长夷却没将其抛弃,甚至还对其委以重任,易千面认为师长夷是个可以追随的主子。
但他对师长夷的恐惧却分毫未减——
易千面害死过太多人,也冒充过太多人,他自诩无恶不作,却从未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忌惮。
师长夷太沉稳了,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易千面极擅长察言观色,可他看不出师长夷有何私欲——他本该从监视岑雪风、保护男扮女装的子书珩这两件事上窥探出一丝端倪,但命他松开噬心锁链、险些害死子书珩的也是师长夷!
易千面看不透这个人。
千影真人曾经告诉他,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其一是可以借助易容术完全取代的,其二则是易容术再怎么超绝也无法取代的,并叮嘱他,永远不要试图去挑战第二种人——他只能把师长夷归入自己倾尽一生也无法取代的这一类。
在这俗世樊笼,无欲无求的人最可怕,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弱点,更遑论师长夷还足智多谋八面圆通,极擅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中。
提出这则请求乃是深思熟虑之举,易千面没想到师长夷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登时欣喜若狂,再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尽,誓必一生为大人效力。”
“这次任务结束后,你也自由了,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师长夷语气如化雪的春风,“当然这一切都以找到那个姑娘为前提。”
易千面心里雀跃,但很快,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无端的忐忑。
短暂的静默过后,师长夷又开了口:“你可以去找陆知彰买情报,若是钱不够,尽管找常威开口,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
易千面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大人请讲。”
“你不可向陆知彰坦白身份。”师长夷道:“魏王正在到处寻你,陆知彰又与他交好,你若暴露身份,定会误了我的事。”
易千面呼吸蓦地一窒。
知微阁的规矩,不亮明身份便无法进行情报买卖。
“时候不早了,你既要去寻陆知彰,那便快去做准备吧,我也不留你用晚膳了。”师长夷掸了掸广袖,大步向门外走去。
房间陷入岑寂。
常威看着跪在地上的易千面,心中生出一丝悲悯。
良久,他说:“走吧,去取银票。”
五十万两银票并没有多厚,一个包袱便能装下,易千面曾经在赌场一夜挥霍了上千万,此情此景,他捏着这一沓银票,心里五味杂陈。
与之前臼头深目的丑陋样貌截然不同,他用易容术换了一张人皮,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俊美无涛的翩翩公子——这是檀京城南一位纨绔的脸。
他早就想好了,师长夷既然不允许他暴露身份,那他可以用这个人的身份去打探情报。
就在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他分明罪行滔天,连收养了自己的师父都可残忍杀害取代,分明可以在买到消息后离开师长夷浪迹天涯,可他却因发自本能的畏惧,甘心回到师长夷身边,受他驱使,做他的一条狗。
檀京城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起他华丽的衣摆。
他站在街角,远远望着魏王府的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街道渐渐没了人影,只剩下他独自立在月辉之下。
直到后半夜,子书珩和段忘容终于送陆知彰和秦知微到门口,他们互相笑着道了别。
陆知彰身披大氅,与那身材窈窕的少女在阒静的巷道里并肩而行。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纤长。
“小微,这世上,你可有害怕的事?”陆知彰喝了不少酒,声音略微带着些鼻音。
少女毫无感情地说:“我怕饿。”
陆知彰嗤地一声笑了:“那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少女不假思索道:“最怕哥哥离开我。”
陆知彰目光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