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往宫外头走着，在心里细细回味陛下刚刚的话。

陛下明知他养了一批杀手，怎么还让东厂参与进来呢？是不相信他的实力还是另有用心？

他一时想不通，去后宫见了娘亲，出来时，就见海迟庸下了轿，正要往紫极阁走。

两人互相附手行礼，随口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平阳王问守门的小太监：“丞相进宫了么？”

小太监恭敬道：“回王爷的话，丞相今日并未进宫。”

平阳王眸色微转，心里霎时间绷紧了一根弦——陛下这是想拉丞相下水啊。

子书珩加冠那日，一向不偏不倚的丞相站出来替子书珩说话，显然是触及了陛下的底线，失了帝心。此事要调动东厂暗部，那丞相便会知晓行动的目标是子书珩，若是暗杀成功，陛下便可对丞相施威，若是暗杀失败，陛下追责也可追究到丞相身上，总之丞相在这件事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么，丞相会什么都不做么？

平阳王并不这么认为。

在加冠大典之前，丞相确实把自己藏得很深，曾经还在朝堂上为更戍分权法对子书珩落井下石，导致子书珩兵权被收，但谁都知道子书珩是丞相的学生，他三番四次为子书珩医治身体，绝不会置子书珩的安危于不顾。

临阳牵扯的可不止是柳知源一案这么简单，丞相一旦参与进来，事情十之八九会被暴露，若是被他咬着不放，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刺杀子书珩这件事上，已经失败过一次。

平阳王眼里透着阴鸷与狠厉，唇边飞快地掠过一丝冷笑，而后便是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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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一夜，陈骏已将自己所知的关于陈进德欺上瞒下徇私舞弊的事全都告诉了子书珩，也交代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子书珩并没有给他松绑，而是这么对他说：“你还得做一件事，本王才能放你离开。”

陈骏凝起眸子，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问：“可是要替柳知源正名？”

“公子果然聪慧。”子书珩眼尾漾开笑意，“你意图暗杀本王的将士，还对我铁骑营出言不逊，本王原本只想一一切下你的手指和脚趾，再将你做成人彘喂狗，但你这两天的表现可圈可点，本王深受打动，决定改变主意，放你回去了。”

陈骏听他描述自己原本的死法，断指的伤口忽然疼得厉害，但内心的负罪感却让他产生了恐惧，他决绝地说：“我可以为柳知源正名，但我不回去。”

“虎毒不食子，你爹绝不会跟本王这般对待你。”子书珩虚情假意地劝，“你不是还想见妻子和女儿么？”

陈骏脸上露出迟疑。

“不必着急回答，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日一早用完早膳再做决定也不迟。”子书珩起身，眼里不见感情波动，“只是还要委屈公子受一夜的苦了。”

陈骏看着他离开，屋子里很快便安静下来。

他现在面临着两难，要在他爹和子书珩之间选一个投靠，他是信了子书珩会留自己和妻儿一条生路，才将王进德所作所为和盘托出，现在让他回去面对刚刚背叛过的爹，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当他吃饱了，真正冷静下来的这一刻，才发现子书珩这张嘴实在太厉害了，他说会保自己一家，就一定会照做吗？

怎么就糊里糊涂地信了他？

陈骏对自己的愚蠢懊恼万分，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子书珩竟肯放他回去……

为什么放他回去？

果然是因为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吧！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回去后子书珩会不会出尔反尔呢？

可继续待在这里，他若出尔反尔，似乎也依旧会出尔反尔吧？

陈骏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名为子书珩的魔咒——回去后有温暖的床榻、可口的美食，还能看到妻子和女儿，也不必在这受委屈，他却认为那是子书珩为自己设下的新的陷阱。

翌日，孔青送来早饭，喂陈骏吃完后，问道：“你下决定了么？”

陈骏两眼乌黑，面如菜色，央求：“军爷，求你帮我跟王爷说一声，让我再多考虑一日可好？”

“考虑一日你便能做出决定了么？”孔青走到他身后，给他的伤口换药。

陈骏疼得皱紧眉头，却还是使劲点头：“会的会的！再给我一日，我一定能想明白的！”

孔青出门，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与子书珩听，子书珩吃茶，神色略显倦怠，道：“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