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从乐陵村民那打听到消息,从长碧山绕到乐碧后方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长碧山植被茂密,草木葳蕤,夜间行军绝不会被发现,萧枕安那边士气已经大减,他不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必须速战速决,才能最大程度地止损。
段忘渊受了伤,定是在乐碧村民的寨子里将养,想必已经在乐陵方向设下了防线,但后方却疏于防守,正面以辎重器械猛攻吸引火力,待其投入到战火之中,这时从后方切入,即可将其一举拿下,让他们再无反击之力。
天色渐暗,王淮亲自带着一万步兵精锐进了长碧山。
午夜时分,月被黑云遮住,黑压压的长队井然有序地在林间穿行,他们成功翻到了山的另一侧,为免被山下的瞭望兵发现,连火把都没有点。
这是一片木棉林,枝干高大,极容易藏身——上千名弓箭手攀在树上,他们皆是由段忘渊亲自挑选,每人除了携带基本的武器装备以外,手中还握着一包掺杂了辣椒粉与面粉的粉末。
突然,车骑营有人触发了绳索机关,数十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与此同时,弓箭手们扯开包袱洒下粉末。
“咳咳……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
“好痛,我的眼睛!咳咳咳……”
被困在网里的王淮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军队自乱阵脚之前便喝道:“前方有埋伏,撤退!”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听到飞驰的箭矢发出咻咻咻的声响,紧接着身边便传来痛苦的哀嚎。
“不要点亮火把!”王淮轻挥落英枪劈开了罩在自己身上的网。
他被粉末迷了眼,抬起头,忍着剧痛睁开满布红血丝的眼,模糊的视野里,隐隐似是有几条人影,然而夜色太浓,木棉树枝丫繁多,无法将其辨认清楚。
箭矢仍在齐发,没有火光照明,精准度虽大打折扣,但依旧有不少人中了箭。
王淮知计划已被对方猜中,绝不恋战,他一翻手腕,通体乌黑的落英枪霎时间被一股火红色的芒包裹,旋即他大喝一声,挥起落英枪对着上空猛地横扫一圈——
轰!
劲风扶摇而上。
被落英枪法悍猛的真气击中,有不少弓箭手跌落下来。
王淮紧闭双眼,听觉无限放大,他知落英枪上的真气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因此在段忘渊松开震天弓弦的那一霎,久经沙场的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燃着火光的落英枪与真气满溢的铁箭相撞,发出“呯——”的一声鸣响,枪身颤动,力道传到王淮手中,他下意识地凝起眉——右臂伤成那样,竟还有这般威力,后生可畏!
没过多久,又是一箭袭来——这一次段忘渊竟换了位置,王淮在阵阵痛苦的哀嚎与箭矢飞袭的声音中细细捕捉辨认着危险,忽然挥起落英枪格挡,电光火石间,灌满真气的箭矢擦着他的耳根而过,仿佛在他耳畔烧了一把烈火,残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敌暗我明,不可恋战!
他再次忍痛睁眼,落英枪身上的真气骤然间沸腾到了顶点,火光炽盛地足以照亮整片木棉林,只一眼便足矣,他将敌人的位置一一烙印在视野中,飞快地挥舞落英枪,对着上空使出一招横扫千军——
盘旋而上的飓风残酷无情地将木棉搅成碎屑,弓箭手们惨呼一声,终是无一幸免,全都成了落英枪下的亡魂。
躲在暗处的段忘渊同样受到这股真气的冲击,嘴里溢出一股血腥,为免被王淮发现,他只是含住这口血,悄无声息地换了位置。
他知重伤未愈的自己只能射出两箭,而这宝贵的两箭都已被王淮击飞。
按照原计划,这一千弓箭手们足以毫发无损地将这一万士兵射杀,但他怎么都没料到,王淮竟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痛不已,却也无力回天,与剩下的人分头逃离。
“全员听令,立即撤退!”
王淮熄灭了落英枪上的芒,对将士们下达了命令,自己则决定在此与段忘渊一决生死——刚刚那一招横扫千军,他借助光照捕捉到了段忘渊的身影,即便段忘渊已经逃走,他也有把握追得上。
段忘渊年纪轻轻便能猜得中他的作战计划提前埋伏在此,而且有如此骇人的臂力,若是不趁机杀死,必成后患!
车骑营步兵精锐伤亡惨重,仅剩的千余残兵井然有序地撤退,王淮视野依旧模糊,朝着来路疏淡地瞥了一眼,而后纵身一跃,没进了夜色中。
为了混淆视听,段忘渊与手下分别朝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