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猝然怔住。
陆知彰和岑雪风回过神来时,子书珩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知彰面色凝重:“刚刚的爆炸必定会引来官兵,魏王身份恐会暴露。”
岑雪风难得与他意见相同:“拦住他……对,一定要拦下他!”
秦知微面无表情地对着陆知彰轻点了下头,扛着朔语飞出了院墙。
陆知彰和岑雪风并肩向外面疾行,陆知彰安慰道:“魏王即便被发现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他们抓不到他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岑雪风却是烦躁不堪:“我担心的不是他!”
陆知彰怔了怔,不再出声了。
“呼……呼……”
子书珩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一百二十八号,胸口剧烈起伏。
被火药破坏后的宅院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残月被云遮住,翻滚的浓烟里夹杂着火星,点亮了漆黑的夜。
望着眼前残败狼藉的景象,子书珩瞳孔骤缩,他迅速冲进浓烟里,忍着咳嗽四处搜寻,蓦然发现地上躺着一只血肉模糊的胳膊,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他踉跄着向前,颤抖着摸了上去,那手臂还残留着体温,他逼着自己冷静,连连吞咽了好几口唾沫,终于摸到了断臂的手掌上。
师长夷牵着他的手长大,只依靠烙在皮肤上的记忆,他便能辨认那是不是师长夷。
“不是老师……不是老师的手……”
他松了一口气,顾不上夺眶而出的热泪,放下那只手臂,又去别的角落搜寻。
很快,他看到埋在巨石和土屑下的残躯,绷紧的心登时坠入谷底。
这人穿的正是师长夷平时穿的那件青衫。
或许,或许他还活着!
子书珩匆忙跪下身,两只手一下一下、飞快地挖开头部的沙土,看到的却是一张被炸后分辨不清容貌的脸。
人已经死透了。
子书珩霎时间感受不到一丝力气了,他惶然无助地瘫坐在地上,任由泉涌般的热泪模糊自己的视野。
他不敢相信,也想不明白。
怎么会……
老师分明那么智慧……
怎么会中了易千面的奸计……
懊悔与自责骤然间加剧了他的悲痛与愤怒,他冲到院子里疯了一般仰头大喊——
“易千面!易千面!你出来!”
他撕心裂肺地怒吼——
“我知道你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啊!”
呼——
回应他的只有凄冷的风。
“我为什么放你走……”他躬身跪在地上,滴落的泪水在沙土里洇开,那鲜血淋漓的手指抠进泥土里,颤抖着攥成拳。
他呜咽着,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忏悔。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秦知微站在门口,静静望着沉寂的夜,只要她守在这里,就没人可以进到里面。
就没人能打扰那人与恩师永别。
“大人,小王爷太让人心疼了,不去见他一面么?”不远处的房顶,常威小声说着看向身边那人,双眸猝地一滞。
那人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一百二十八号院子里的景象,眼眶通红。
常威当即闭了嘴。
没过多久,道路尽头出现了岑雪风和陆知彰的身影,另一头则有大队官兵赶来。
就在这时,一晚上杀了无数人脸上却未曾流露出丝毫感情波动的秦知微吃惊地睁大了眼。
少女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眼前奇迹——这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宅院奇迹般地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乌云移开,月色清辉洒满大地,院子里一株开满小黄花的金桂随骤起的风摇曳。
子书珩发现地面变成了鹅卵石,心头猛地一颤,缓缓站起身。
他惊讶地看着周遭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景象。
终于,他目光落在那株金桂上,短暂的怔忡过后,他泪眼模糊,唇边一点一点地漾开了笑。
门外。
“声音明明是从这周围传过来的,怎么也没什么异样啊!”
“是啊,真是奇怪。”
官兵们百思不得其解。
陆知彰手里捏着那把象牙扇,悠然道:“诸位官爷,据草民所知易千面与霍家大爷在分赃的时候出现了分歧,今晚会对霍家城北的宅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