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见字如面。
这封信到达时,你应该已经知晓我在翰宁自立为王的消息,想来我这短暂的一生也堪称传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见怪不怪了,那么请你,我最心爱的姑娘,在听我讲述关于我的一切时,也不要太惊讶好么?
来,做一个深呼吸。
准备好了么?
好,那夫君我便开始说了。
我离开义宁便回了海底墓,见到鬼医前辈,我问他能不能帮我再续一段时间的命,你也知道,我走过一遭鬼门关,他为我号脉,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当时真的怕极了,不过鬼医毕竟是名不虚传的鬼医,他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不仅能为我延长寿命,还可以让我拥有寻常人的体魄,从四岁起便缠绵病榻的我自是求之不得。
是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他为我换了一颗心,一颗由蛊虫炼制而成的不会衰老的心。
不过你放心,他手艺一点儿也不逊于老师,只在我的心口留下了很小的一道疤。
伤疤是男人的功牌,虽然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嗯,咳,我想问的是,你会亲吻这道疤痕对么?
我很期待。
为了让我恢复地更快一些,我入睡后,听觉、触觉以及味觉会消失一段时间,效果很不错,至少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这颗心了。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听鬼医说,我最后会被蛊虫反噬而死,但我以为,与其去想怎么死,还不如多去想想怎么活。
毕竟我的诞生本身就是一段传奇。
自立为王之前,我去见了那位为我种下本命守宫的西域毒帝,他告诉了我很多。
他有三个徒弟,分别是夏雪安、岑雪风以及师长夷,夏雪安其实是庞夏王的胞姐,体内流着夏哈甫一脉的血,于是经过一番辗转,我稀里糊涂地学会了缥缈经。
师长夷真名是织田江,他的父母被父皇虐杀,他来大凉,只是向子书一脉展开复仇,同时将织田一脉的内功心法传授于我。
而娘亲来大凉,却是为了诞下拥有子书和夏哈甫血脉的我,目的很简单,她希望我长大后能化解两国恩怨,还两国和平。
这也是我自立为王的原因。
说到这里,是不是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父皇深爱娘亲,娘亲也深爱父皇,得知海底墓是父皇为娘亲所建的皇陵,鬼医前辈已经放下了对娘亲的执念,让娘亲在爱人为她建的寝陵里永眠。
皆大欢喜,不是么?
当然,接下来老师、皇兄、祯儿定会争个你死我活,对大凉虎视眈眈的姜炎琢也会掺和一脚,而我首先要做的是想方设法养活铁骑营。
君主不好当啊!
神州大地局势复杂,还望能得到师姐的指点。
师妹这厢先谢过了。
五月。
对,五月我便会把这边的事安排妥当,然后回到师姐身边,与师姐一同见证安安出生。
每一日都在想你念你巴不得抱你入睡的珩儿亲笔。”
阳春三月,滇和的香樟争先恐后地开满白色的小花儿,风从窗外吹进来,温柔地仿佛恋人的手,拂过段忘容脸上的轻纱时,带着些许清幽的香气。
她将这封厚厚的信叠好,正要收进自己的宝物箱里,想了想,还是在一旁点了火烛,将其烧成了灰烬。
她如今已有六个月身孕,腹部可见明显的隆起,由于每天坚持练枪,身姿依旧曼妙优雅,除了腹部以外,唯一的变化,就是眉宇之间多出来的两分温婉。
为人母的温婉。
窗外阳光与收到夫君家书的女子眼眸一般明媚,身穿玄色宽袍的少年忽然探进脑袋,冷嘲热讽道:“写了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怎么还烧掉了。”
段忘容觑他一眼,眸子里的幸福怎么藏都藏不住:“不告诉你。”
“呵。”段忘渊满脸不屑,“谁稀罕。”
段忘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从段卓远那得知,刚一知晓子书珩自立为王,段忘渊便派人运了一艘船的粮食北上。
“笑什么!”段忘渊径直从窗外翻进来,在她身旁的小几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段忘容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要做舅舅的人了。”
段忘渊啧啧两声,奚落道:“嫁出去的女人那就是……”
段忘容又好气又笑地瞪着他。
少年却猝不及防地拐了个弯儿:“那也是孤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