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了心。
“阿蛮……”
方尘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翻遍各个角落,只想找到阿蛮,可他又怕找到阿蛮之后,她会和婆婆一样……
寻遍家中,也不见阿蛮的踪迹,方尘心中痛如刀割!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后院,婆婆身旁水井中,传来声响。
他顾不得伤心,转动轱辘,将水桶吊上来的瞬间,一颗心都快碎了。
阿蛮蜷缩在木桶里,虽然没被剜心,可浑身血肉模糊,气息微弱地几乎察觉不到。
“阿蛮,阿蛮你醒醒,哥哥回来了,从扬州回来了!”、
“阿蛮……”
方尘再也忍不住,血泪瞬间涌出眼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八年前,国破家亡时,他含泪离开东洲,苦境再苦,哪怕濒临死亡,能把牙关咬出血,却再未掉过一滴泪。
但这一刻,少年抱着浑身是血的阿蛮,心里像是有数把尖刀猛扎,钻心的疼。
“方……尘哥哥……”
忽然,他听到怀里的阿蛮,微弱的声音。
她小脸儿苍白如纸,费力地撑开眼皮,看到方尘时,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似乎忘了浑身的剧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看到阿蛮睁开眼,冲着他笑,方尘流着泪,极力地笑:“阿蛮,方尘哥哥回来了,买了你最想吃的烤鸡,酥糖,还有彩泥人,拨浪鼓,花头绳,城里孩子都有这个……”
阿蛮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到声音,方尘将耳朵靠近他的嘴边,才听清一些话。
阿蛮断断续续地说着:“方尘哥哥……不要哭……”
“阿蛮看到了爹娘,哥哥和奶奶也在……”
“阿蛮舍不得方尘哥哥,但是……”
“阿蛮真的要走了……”
“能再看到方尘哥哥,阿蛮好开心……真的好开——”
阿蛮想抬起手,帮方尘擦眼泪,只是还没有抬起来,便无力的垂落下去……
“阿蛮!”
这一刻的方尘,如同受伤发狂的野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只是,小阿蛮……永远地倒在他的怀里。
再也听不到了。
“方尘哥哥给你吃鸡腿,你醒来啊,阿蛮……”
夕阳下老井边,少年撕下一只鸡腿,送到小阿蛮的嘴边,她却再也没有动静。
这个可怜的小女娃,夜里做梦都想吃鸡腿和酥糖,却终究连一口都没吃上……
夕阳落下后,乌云便遮蔽了天空。
扬州的雨,总是骤急。
南塘村,新添坟茔两座,一大一小,葬着婆婆和阿蛮。
骤雨中,少年一身泥泞,将烤鸡,蜜桂酥,还有彩泥人、拨浪鼓、花头绳,一样一样地摆在小坟丘。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柄小木刀,依旧记得小阿蛮看向他时的眼神。
可如今,黄土隔生死,她在里头,少年在外头。
这个小丫头,化作了少年踏入红尘后,心中的第一抹痛。
即便许多年后,少年不再是少年,也依旧记得清楚。
从前有个小可怜,她的名字……叫阿蛮。
这一夜,雨大风急,少年攥着木刀,站在坟前,脸上流淌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望着黑沉沉的天,那一双眼睛,如万古不灭的灯火。
“这世间之事,当有个公道!”
“八年前,国破家亡,我记得!”
“小阿蛮死在我怀里,我也记得,而且会一直记得!”
“武,武是什么?武乃杀人技,武道便是公道!”
“今日,我方尘,在此立誓,今生必报此血债,杀我阿蛮,我便灭你整个莽荒!”
屠戮村落,挖人心脏的,除了莽荒教,还有何人?
这一刻的方尘,骨子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再也不似从前。
从前的少年,温润且懵懂,这一刻的少年,眉宇间藏着杀伐,浑身透着一种威严,且有横扫一切的意气。
他左手攥着小木刀,右手握着魔刀,那魔刀有灵性,察觉少年一身杀伐之意,赤光愈盛,在雨中发出嗡鸣。
这一刻,少年立在天地间,虽然渺小,却已显锋芒。
少年的心中,在怒吼。
少年体内,九龙驮印,九头真龙感受到少年心中的怒与伤,在这一刻,齐齐睁眼,阵阵龙吟,在体内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