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依旧有人来送他。
扬州刺史唐启光,一身布衣,牵着一匹乌骓马,跟在方尘身后,一直送出扬州城北,才将缰绳送到方尘手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天高地阔皇城远,山水之间多妖魔,公子不妨乘此乌骓,向西北而行,檀州有个天檀商盟,公子可在那里乘坐‘飙轮’,前往武京城,如此也免去一路奔波,不误修行。”
方尘听闻,微笑着点头。
唐启光所说的“飙轮”,方尘自是知晓的, 昔日在中土时见过不少。
那是一种能够御风而行的华贵神车,用机关秘法打造,奔行于万丈高空之上,可与流云比肩,便是最慢的飙轮,也能日行数千里。
其中有许多亭台楼阁,清雅静室,在其中能够安心修炼不说,主要是能够免去跋山涉水,不必遭遇山中妖魔,对方尘而言,的确十分适合。
于是,他向唐启光拱手道:“方尘谨记,多谢刺史大人为我送行,愿他年再相逢,故人风采如旧!”
这时,唐启光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方尘道:“我前三十年习武,后二十年从文,文武皆不成,当年倒是有个读书的故人,临别送我一卷书,不是甚圣贤文章,尽是些乡野杂记,民间怪谈,便送与公子,路上无聊时,或可解闷。”
方尘听闻,双手接过书,书卷微微泛黄,却无名字。
八岁之前,他的确读过许多书,但八岁之后,便再未碰过书,苦境之中,是没有书的。
因此,对唐启光送地这本书,方尘很是喜欢。
见方尘喜欢,唐启光也便心中欢喜。
“公子,一路保重!”
“刺史大人,珍重!”
两人抱拳,少年策马,往檀州而行。
此去皇城三万里,再无扬州雨和风。
……
乌骓乃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日行千里,三五日的功夫,方尘便到了檀州。
若要去乘坐飙轮,自然无须再骑马,于是他在檀州城中,寻个好人家,将乌骓马卖掉,得了二百两纹银,随后前往天檀商盟。
檀州离武京城,还有两万多里,乘坐飙轮的盘缠,竟正好是二百两银子,
方尘虽觉得两百两银子极贵,但二百两银子,本就是卖马所得,唐启光料得准。
飙轮如车亦如舟,御风行于云中,本就不是为平民百姓准备的,二百两银子,在修士或是显赫大族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方尘登上飙轮时,有许多人打量他,看他粗衫芒鞋还乘坐飙轮,似乎觉得新鲜,甚至还有人目露鄙夷不屑,觉得方尘是土蛤蟆上天,不过方尘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
二百两银子分毫不差,天檀商会便在飙轮上,为他单独安排一间静室,供他修行,像他这等三境的修士,还会提供饭食。
前往皇城途中,飙轮会在一些大城落地,去武京城这一路上,最不缺客。
方尘则每日都在静室之中修行,想着能够早日踏入第四境,闲暇时,他便翻一翻唐启光送给他的无名书卷,别有趣味。
书中记载着许多乡野怪谈,奇闻异事,足以消遣。
但方尘始终觉得这书卷,有些不凡,倒不是因为其中故事妙趣横生,到底哪里不凡,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飙轮御风而行,十分神速,几日之后,距皇城只剩数千里。
这一日,飙轮途经耀州,落地又升空,方尘依旧在静室之中修行。
不过,还未等他心神沉浸,便听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方尘微微皱眉,这飙轮上有许多修行者,而修行者最忌讳被打扰,因此就连每日送饭食,也有明确的时间。
这等时刻敲门,实在莽撞。
方尘开门之后,发现敲门之人,并非飙轮上的侍者,而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
“阁下敲门,所为何事?”方尘问道。
此人却未立即答话,只是打量着方尘,从头顶望到脚底,见他粗布麻衣显穷酸,哪比得上自己一身华服锦袍光彩照人,于是眼中的鄙夷之色,便不加掩饰。
“听人说这间静室之中,住着个穿草鞋的,我原先还不信,而今一看,竟果真如此。”
方尘听到这话时,已然有些不悦。
岂料此人毫无收敛,竟愈发变本加厉道:“像你这等低贱之辈,原本不配知晓我名号,但今日告诉你也无妨。”
“我江如龙,乃耀州刺史之子,自幼身负‘武道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