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脸色一僵,他本来是想着说个场面话,谁知道韩潇还真是不客气啊。
可是看着一旁面露哀求之色的儿子,他又不得不是打落的牙往肚子里吞。
冲撞当今天子,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李鹤不打算追究的话,最多也就是定性一个意外就是了。
可真要是往大了去说,那一个刺杀的名头按上去。这不就是杀全家的大罪么?
而且今日人多嘴杂,他也不知道这春风楼里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交给自己的对头,以此来当做把柄。
毕竟帝王心思难以揣测,这么个把柄留下来,谁知道日后会不会以此获罪?
周卫国自己算是看的很明白的了。
自己靠着运气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得了一身的功劳,庇护家族倒是没问题,可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实在是不成器,等到自己走了,他想要保护周家,那可是真一点把握都没。
这也是他不愿意前去自己的封地,而是留在京城的缘故。
去了封地,他们这种拥有家将的将军,就是皇帝眼中钉肉中刺,哪怕是什么都不做,最后也是会被迫害。
与其如此,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在这京城做个富家翁,哪怕是犯了些事情,也可以倚老卖老混过去,甚至皇帝还乐见其成这种自污。
“韩老弟但说无妨,周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考虑了良久,周卫国最后还是开了口。
“前些时日,朱雀大街上的那场闹剧,郡王可是有所耳闻?”
韩潇笑了笑,神色轻松,而周卫国却是一下子蹭的汗都下来了。
京军和禁军的互冲,这种事情瞒过绝大多数的勋贵没问题,可想要瞒过他这种老将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早在尘埃落定的第一时间,周卫国就知道了当今陛下让太后狠狠的吃了个大亏。
兵符不在陛下手中,周卫国是知道的。
而陛下不会心甘情愿的被太后限制,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作为军中山头,他是不愿意,也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
皇室内部争权夺利,这是不论对错,都要大概率赔上命的。
他只想要让周家安安稳稳的繁衍下去,没有这种争权夺利向上爬的心。
“这,某近些时日连武都不练了,京城郡守的名头也是个虚职,那里懂这些。”
周卫国哈哈笑了笑,只感觉声音有些发干。
“唉。”
听到周卫国的话,韩潇却是叹了口气。
“韩老弟这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周卫国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略过这个话题。
“我在为郡王惋惜啊。”
韩潇忽然一下抬起头来,却是见到他眼中闪着寒意。
“我原本以为郡王身为兵法大家,还是能看清楚当前的困境,没想到,这救命稻草都在脸上了,郡王还是不肯抓啊。”
韩潇说的不留情面,周卫国也感觉有些难堪了。
“韩老弟,陛下和太后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武将参合了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我何时说,是这兵权争斗的事情了?”
正当时周卫国想着是不是该给韩潇展示下自己的实力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面前的韩潇那带着嘲弄的话语。
“什么意思?”
周卫国都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从头来就没准备和太后大动刀兵。”
韩潇等的就是周卫国这个想不明白的时候。
“太后的兵符拿着,可太后又能握多久呢?”
周卫国有些不明白,这兵符在手,难道那些兵士们还能不听话不成。
韩潇敲了敲桌:“国朝的钱粮不充足,而且兵部的预算会被大额度的削减,这一点郡王应该知道吧?”
周卫国点了点头,这是朝堂上文臣们商议的结果,并且是未来国朝的大方针。
几十年前的大乾,四周环绕着强敌,在那种情况下,先帝不得已采用法家治国,并且大肆的征兵,大将军也是乘着这个风潮,一路立下大功,最后一路做到现在的位置。
而到了现在,放眼四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国家能够对大乾造成威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大将军造反,开始限制他的权利,已经是必行之举了。
“可这和太后有什么关系?”
韩潇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卫国:“大将军能为钱粮所困,太后就不会为钱粮所困么?”
这句话如同是晴天霹雳一般响在周卫国的耳中,也是一下子让他反应了过来。
是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