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我爸他是什么时候得的胶质瘤。”
饭桌上,林麓看着碗中盛满的菜,问起赵叔来。
“这……”
赵叔正准备给林麓夹菜的手,也被问的停在了半空中,他知道自己嘴笨,只得向张姨投去求救的目光。
“唉。医生说老林这胶质瘤有几年了,只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血压高,没去关注,加上你们家菜市场那块地,一直有人想要,也一直在闹事,这又忙又急,所以后面住了两天院就走了。”
“你吃不下去饭,总得先喝口汤吧。”
张姨见林麓无心吃饭,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讲起林父去世的过程,末了又盛了一碗甲鱼汤放到了林麓面前。
“闹事?谁在闹事?”
在大厂锻炼过的林麓,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姨话语里所谓的“聚焦点”,心头也是多出一些愤怒。
“这事儿,后面再说吧。”
这次轮到赵叔开口了,他怕林麓去算账吃亏。
“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公墓,先去看看你爸爸吧。”
张姨及时接过话茬,也让林麓的神色再度黯淡下来。本来连去公墓这事儿,他们两口子都是准备明天再去,但如今害怕林麓冲动,于是只得提出这个意见,放才能平息林麓心中的愤怒。
餐桌上地气氛随后再度恢复了热烈,林麓也终于吃下了饭。一顿饭结束,三人便共同去了公墓,在那里,林麓避免不了地又是一顿大哭,引得这两口子也是老泪纵横起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祭拜完父亲,林麓本来还想继续跪着,但却被赵叔和张姨拉了回去。到家后,两人想要林麓在自己家里住下,甚至连床都铺好了,但实在是没拗过林麓,只得是让林麓出了家门口。
“娃儿啊,夜里冷的话,就过来睡啊。”
张姨在门口说完最后一句话,得到林麓微笑点头后,才放心关上了门,留下林麓一个人对着那扇冰冷的铁门。
“爸爸,我回来了。”
打开门,林麓大声对着屋内喊着,却没有人回应他。而身后透过猫眼,偷偷看着他的张毅,此刻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扑倒赵叔怀里痛哭起来。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吧。这娃儿重感情,这次回来肯定要继承老林遗愿,后面他弄菜市场时,我们全力帮助他。”
一边安慰着张姨,赵叔的眼里也被惹出几滴眼泪出来。
林麓关上了身后的门,将行李放到门口,打开了灯,这周围的一切与记忆里并无二样,甚至连那老电视机开机时,都还会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今天是2023年12月24日,是西方文化的平安夜,年轻人们站在这个节日会互相赠送苹果传达祝愿……”
林麓打开了电视,新闻频道正播报着新闻与采访。林麓父亲最爱看的就是新闻频道,想来这个台,也是他生前看的最后一个电视台吧。林麓红着眼眶,看着电视:
“我回来了。”
他这样对着电视机说道。亲人去世后的伤痛,是两个阶段的,第一个阶段是麻木,是无法接受,就像林麓在车上那般,当然也有可能会被巨大的悲伤覆盖;第二个阶段才是最痛苦的,如果把巨大悲伤笼罩比喻为斩立决,那持久性的,关于亲人的回忆,则是一场无休止对于灵魂的凌迟。
电视打开,屋子里也算是有了一些生活气息。林麓红着眼眶,从卫生间端出一盆热水,将扫帚拖把全部找了出来,准备将房间全都打扫一遍。
“这两年在大城市,我过得很不开心。”
林麓一边擦拭着桌子上落下的灰尘,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每天都在加班,每天都在被领导指责。”
“工资也不高,其实也就7000,房租水电一交,根本剩不下多少,我其实偷偷算了算,就算我转正了,职级提一级,工资也就涨了500块,算下来我要500年才能在s市买一套房子接你过去住。”
“喜欢的女孩子?倒是有遇到过一个,那是我的大学同学,跟我不再同一个公司,她家里倒是城市里的,爸妈都是老师,不太喜欢我。”
“我听赵叔说,有人去我们的菜市场找麻烦?今天先把我们的房子收拾一下,明天我就去菜市场,你放心,肯定不会落下的。”
林麓将房间打扫了一遍,一边打扫着,还一边像以前一样给父亲汇报起自己的生活来,随着房间里的灰被逐渐清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