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福摇头。
他答说:“小人当时离得远,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做不得数的。”
朱姨娘瞥他一瞬,心中暗骂了句“墙头草”,但面上依然道:“罢了,此事我自己派人打听。不过,这段日子我出去不便,府中之事,就请曾管家‘盯紧’了。”
朱姨娘说罢,递了一个眼神给珊瑚。
珊瑚掏出一锭银子奉给曾大福,曾大福假意推脱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了,他心领神会地点头,道:“二夫人放心,这府中之事,小人自会帮您看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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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姨娘准备找人打听雅集之时,玉萝轩中,柳氏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阿月,你方才说的雅集,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俞鸿志看到的漆篮里装的绣品,不过是柳氏平日的随手之作,并非为了什么乔迁宴雅集准备的绣品。
柳氏知道俞清月这样说,定然有她的道理,故而一直憋着内心的疑问,直到俞鸿志离开了,才开了口。
俞清月拉过柳氏的手,在她身边坐下。
“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同母亲说,兵部尚书徐大人乔迁新居,便打算在新居办一场雅集,徐夫人便邀请各府女眷携带绣品参加,好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绣品展。我想着母亲擅长此道,便自作主张,应了这帖子。”
柳家祖上便是做刺绣发家的,柳氏绣品在京城也一直销路通畅,生意做得很不错,故而柳氏自幼耳濡目染,也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技艺。
但红蕊却有些顾虑,她提醒道:“可是小姐,若是夫人身子爽利还好说,如今夫人连起身都困难,何谈刺绣呢?”
这话说出了柳氏的担忧,但她知道俞清月此举,是为了让她们母女重新得到俞鸿志的重视,便道:“无妨,离雅集还有些日子,我赶一赶,来得及。”
俞清月却道:“方才我如此对父亲说,不过是想让他多关心关心母亲,至于这绣品,就不劳母亲费心了,我来准备便好。”
“你?”柳氏有些诧异地看着女儿,她的女儿自小什么都好,就是女红学得一般,并没有继承自己的刺绣能力。
柳氏低声道:“阿月,不是母亲不相信你,那徐夫人可是个行家,寻常绣品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跟别提让她对咱们印象深刻了……咳咳咳……”
柳氏还没说完,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俞清月不甚在意地笑笑,说:“母亲放心,我自有办法。”
在她的记忆之中,这一场雅集并不寻常,要获得徐夫人的青睐,未必非要依靠绣品本身。
俞清月见柳氏仍然眉头紧锁,便又安抚了几句,待柳氏睡下之后,她才退出了房门。
微风轻拂而过,院子里的柳树,便跟着摆荡起来。
俞清月看着这些柳树,忽然想起了前世。
自她记事起,这些柳树便栽种在院子里了,小时候,母亲常常将她抱起来,去触摸细细的柳条,可母亲去世之后,这几颗柳树便莫名其妙地枯萎了,后来被人连根拔起,地上便留下了几个难看的大窟窿。
此时,俞清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捏住其中一根柳条。
这柳条又软又韧,叶片也是青翠得好看,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俞清月问:“这柳树如今是谁在照料?”
翠枝答道:“小姐,这柳树是府中的花匠,三两。”
“三两?”府中下人众多,俞清月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印象。
翠枝笑着道:“小姐应当是见过他的,他经常在园子里给花草树木浇水。”
俞清月:“为何叫三两?”
翠枝低声道:“听说,是因为他面上有个胎记,长相丑陋,故而别的小厮都要七八两银子,唯独他只卖了三两,由此得名。”
一提到胎记,俞清月霎时想起了什么,立即道:“他如今在哪里?”
“这……”翠枝想了想,道:“听说他不但负责侍弄花草,有时还被吴勇拉去马厩帮忙,奴婢猜测,这个时辰他应该在马厩那边。”
俞清月默了片刻,道:“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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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连日阴雨,直到这两日才放晴。
被日光一晒,马厩里的异味便弥漫开来,小厮吴勇用帕子掩着鼻,站得远远的,趾高气扬对着马厩里的少年道:“动作快些!若是不打扫干净马厩,今晚就别吃饭了!”
“是……”少年唯唯诺诺地应是,他手里拿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扫帚,手脚麻利地清理着马厩里的粪便,马粪弄脏了他的布鞋,也丝毫不在意,仿佛对这一切脏污已习以为常。
他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