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狰狞可怕。
秦王政却并没有跟他绕弯子,右手敲了敲桌案,急切地追问道:“嘉哥,高儿呢?”
若不是赵高昨晚曾经亲耳听到过,也完全不相信这位情真意切的秦王政,与昨晚那个说“格杀勿论”的秦王政,是同一个人。
“高儿?”赵嘉的目光迷茫了片刻,旋即怅然道:“哦,你说高儿啊,他早就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赵高对上了赵嘉的眼神,看清楚了其中的复杂情绪,才确定对方早就把他认了出来,而且也知道他并没有暴露身份,便也默契地什么也没有说。
是尊重他的选择,还是……还是说知道了什么?
“原来这位赵大人跟我弟弟同名。”赵嘉朝赵高抱歉地一笑。他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反倒没那么引人怀疑。赵嘉的目光并未流连,自然地转向秦王政,沉声叹道:“我以为,小时候的那些事,秦王早就忘记了。”
赵高眼观鼻鼻观心,总觉得兄长的语气和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对头。
秦王政沉默了许久,像是终于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怒火,一字一顿地沉声问道:“高儿,真的死了吗?”
“死啦!他那么天真,总以为只要付出了就会有好结果。”赵嘉是在笑着,但眼角眉梢所流露出来的,全是满满的悲哀。
赵高觉得兄长这句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是在警告他什么吗?
秦王政并没有满意这样的回答,继续追问道:“听说高儿小时候,曾经死而复生过?”
“也许吧,太久远了,我也不记得了。”赵嘉敷衍地笑了笑,他见秦王政一脸期待,不由得嗤笑道:“秦王不会认为,高儿这回也能死而复生吧?”
“是否有这样的可能?”秦王政并不在意赵嘉的态度,反而认真地假设道。
赵高冷眼旁观,完全没看不出阿正为何非要对他“格杀勿论”。阿正就像是一个真正为他担心的朋友,期望着他能安然地活在这个世上。
“没有这个可能。高儿是我亲手下葬的,就葬在王陵之中。”赵嘉像是被秦王政问得烦了,厌恶至极地反问“难道秦王没有挖坟掘墓?确认高儿的骸骨是不是在里面?”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秦王政身上压抑的怒火简直宛若实质。
赵高几乎不可抑制地倒抽了口凉气,以他对阿正的了解,若是被这样冒犯,却没有当场暴怒,那就是真的做了,是被人戳穿的恼羞成怒。
以兄长周密严谨的办事手段来看,当年给他找的那个替身应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定会以他的身份下葬。再加之过了这么多年,一具腐烂的骸骨也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他真是没想到,阿正居然还能对他做出挖坟掘墓的事情。看来事件的严重程度,需要重新估计。
而且,兄长的态度也不对劲。分明同样的事情,可以用不同的说法提起。例如这件事,兄长完全可以用弱者的角度,来引起阿正的愧疚之心。可现在,完全是一直在蓄意激怒对方。
这是为什么?
被俘的他国贵族,阿正一直都没有杀死他们,而是流放。这个举措曾经引起了个别朝臣的不满,认为迟早会放虎归山。但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个仁慈的决定。拥有一个仁慈的君主,要比起接受残暴的君主领导要好上太多了。
所以以此类推,兄长也应该会被安排流放到偏远地区,性命至少无忧。况且卸下了赵国的担子,说不定还能轻松些。
从记事以来,他都不知道兄长除了读书议事之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或者说,兄长根本没有时间没有能力去寻找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
他本以为,兄长是认命的。
可现在看来,兄长这是一心求死吗?
还是……兄长早就看出来,阿正是不想让他继续活下去?
赵高忽然间意识到,阿正想要杀他,自然也不会让兄长活着。
“赵高。”秦王政沉默了半晌,唤起了赵高的名字。
“臣在。”多年来的习惯,让赵高在第一时间拱手回应。
“赐赵嘉一死,汝亲手送他上路吧。”秦王政扬了扬下巴,示意赵高使用旁边武器架上的铁剑,竟是要亲眼看着他动手。
赵高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武器架就在他身畔,触手可得。多年来遵从阿正命令的他,下意识地把铁剑抽出来握在手中。
冰冷的铁器入手,令他麻痹的理智稍稍回转了少许。
他不可能就这样杀死兄长的。
可是又如何摆脱现在的僵局?
内侍和守卫都在门外,他手中有着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