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很是安静,听顾清枳发问,才温声解释,“王妃明察,九安不喜屋内拘束,不论冬夏,皆是在此处练习琴筝。”
虽说两人约见的初衷是为郝大家的手记,可涉及顾清枳最为偏爱的琴艺,她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你习戏之余,还要练琴吗?”顾清枳对戏子并不缺乏了解,故而有此一问。
九安也不迫切,顺着她的话,沉静地回答道,“大部分是要练习戏曲,只是时日久了,所唱的戏曲翻来覆去,便在琴上找些乐趣。”
“你只唱青衣吗?”
“九安初学时是旦角,只是郝大家更换了位置,往后才唱的青衣。待学艺登台时,青衣与旦角都是唱的,之后渐有微名,就未曾唱过旦角。”
他实在文雅温和,安静坐在一侧,句句坦诚恳切。
顾清枳双手撑住下颌,悠悠叹气,“你怎么是这种模样。”竟然和敏儿有些许相仿,敏儿平日读书也是这般赤诚到有些发呆。
她微微苦恼,指尖不自觉地把玩着鬓边的碎发,从侧面看这人,还能瞧见他耳后的一点小痔,显得更为乖顺认真。她竟然生不出丝毫的戏弄之心。
“戏中人与戏外人,总要分清,九安也是如此。”他毫不介意顾清枳说的话,温和地解释。
“九安冒昧,想请教王妃,郝大家的后半本小记?”也唯有此时,这位大名鼎鼎的青衣眼中才出现兴趣。
顾清枳无聊地睨他一眼,碎发已经弯曲在指尖,“过几日就送给你。”
她要没有兴致了。
“多谢王妃,不知九安可否为王妃做些什么?”九安起身行礼,即便是普通的动作,他做出来也格外有一番韵味。
“你唱折离恨天吧。”顾清枳直起上半身,眼中亮亮地看向文雅的青衣。
白衣水袖一甩,素容温柔的青衣似乎又变回台前那个勾魂夺魄的模样,唱腔华美:“收余恨、兔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绿荫凉亭下,悠悠动人的唱腔不绝,青衣与桃粉,自成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