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昕思路清明,再次去回想先前宫宴或者什么时候,就能发现,只要是有顾家妹妹的场合,男人的表现都会格外活跃一些。
他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傲慢者,却频频在这种时候流露出这种格外浅薄的心思。
“难怪。”杜南昕心中不免生出悲哀,她到底还不如姑母,权势与真情,竟是两样都落空。
“王妃,要不要回信给家里,让大人他们动手?”和燕轻声问道。
杜南昕停顿片刻,揉揉眉心,拒绝道,“此事不必再提。”
姑且不论她对雍王妃是何感觉,只她体会过流产,既然争权的本人都不下手,她也不会平白脏了自已的手。
何况,杜南昕面色漠然,她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已的思绪,接下来如何做,还要好好考量。
昭元二十七年的夏日格外沉闷,皇位之争加剧,几乎人人都被牵涉进雍燕二王的争斗中,贬谪与提拔的变换皆在一瞬之间,叫人心惶恐不已。
等到夏末时,局势因圣上突发的晕厥更加凝重起来。
长春宫,顾清枳被男人小心牵着走进内室,殿内云顶檀木作梁,以椒涂壁,透过薄澈透明的绡纱秀帘,可以看见龙飞凤舞的绣柱与雕楹。
“父皇昏迷多日未醒,母妃与端妃都在床边照看,过会儿卿卿不用太靠近,只聊表孝心即可。”慕瑾祯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叮嘱过妻子,如今不过习惯性地唠叨妻子。
虽则太医诊断圣上的昏厥是案牍疲劳所致,可慕瑾祯仍是担心圣上的病气过到娇弱的妻子身上,总是不情愿让妻子进内室。
因此这几日的侍疾,都是他与慕瑾容这两个全腿全尾的大男人在做。
“我知道了。”顾清枳扫过内室,过时却不难看的装饰,应当还是杜皇后留下来的,她将手撑在腰间,显怀的肚子对她来说已经很有负担,时不时觉得腰酸背痛。
慕瑾祯细心地替妻子扶住腰肢,“若是撑不住,就与我说,要是我不在。”
“就和母妃说。”顾清枳娇俏地瞪他一眼,“我又不是笨蛋,你说了那么多遍了,不许夫君再说话了,唠叨的男人一点都不俊朗。”
慕瑾祯气闷片刻,安安静静地扶着妻子走进去,他本来就疼惜妻子,如今妻子怀孕,更是万般纵容,以致于原先还算拿手的捋猫儿手法,现在也有些生疏,根本就制不住妻子。
谢贵妃与端妃等人已经等在里面,见他们这对夫妻进来,由谢贵妃出声招呼。
“过来本宫这边,太医正替你们父皇诊断。”
她上前两步,伸手将大身子的儿媳扶住,给了慕瑾祯一个眼色,慕瑾祯看着妻子躲到母妃身后,这才与慕瑾谦、慕瑾容等人站到一处。
宣敏也在谢贵妃身侧,担忧地看过来,见顾清枳轻笑摇头,才微微放心。
端妃与杜南昕则是端立在对侧,面上俱是关怀与焦急的神色。
唯有圣上的三子能站在床的正下方,由慕瑾谦这个长子向太医出言询问,即便他坐在轮椅上。
太医说的与前几日没什么差别,唯独给出一个好消息,圣上快要清醒过来了。
此话一出,顾清枳只感觉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她站在谢贵妃身后,对在场众人的眼神都能尽收眼底,不由得好奇地观察起来。
片刻之后,她颇是沮丧,怎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能那么熟练呢?
谢贵妃与端妃不分上下,都在喜极而泣,三位殿下则是长舒一口气,责令太医抓紧治疗。
杜南昕也是用了手帕在眼角擦拭,配合面上的担忧,看着很是情真意切。
不过,顾清枳悄悄与敏儿对视一眼,然后都低头默默不语,她还是能看出敏儿的装样的。她自已也扮不出伤心的模样,索性沉默着面色,低头观察自已绣鞋上偌大的珍珠。
太医问诊完,又由谢贵妃喂进去半碗药汤,今日的侍疾才算暂时结束。他们可以先去偏殿休息,待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替换谢贵妃与端妃二人。
慕瑾祯与谢贵妃视线交接,最后落在低眉顺眼的太监林冉身上,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去搀扶自已的妻子。
宣敏自然地走到慕瑾谦身后,替他推动着轮椅,只是她有意走的慢些,正好与顾清枳两人齐行。
慕瑾谦只好阴沉着脸,听着自已王妃与雍王妃窃窃私语,刚开始还好,等众人都走出宫人的视线,这两个女人就越说越离谱起来。
他忍无可忍,怒瞪向没用的雍王殿下,试图让他管教好自已的王妃。他的珠珠才不会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姐姐,更不会和那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小崽子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