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不周差点将手中之物甩出去。
“活物?一块玉,长了手脚?”
方栀夏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它会回来的,你可以盯一夜,我试过,看不到过程。”
蔺不周将玉放在了桌面上。
一桌佳肴,说到现在凉了个透也无人动筷。
他倒了一杯酒,递在嘴边小口饮着。
方栀夏笑了笑,“第一次发现它回来时,我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书中有记,此令认血脉,认玄脉血脉,只是我不知道它是这么个认法,我本以为只是我们能以令缚魂罢了。
再说回书中首页大字所写的:九方玄武,国运命脉。
我研究来去,便怀疑这所谓国运命脉,大概是在这缚魂令之上,为此我也查了好些事……”
这一夜听了好些伤头脑又匪夷所思的事,但听到此处,蔺王还是觉得离谱,“你的意思是,得一道令牌,等于手握天下?”
谁知对面平静的小姑娘肯定地回了一声:“是。”
“荒谬!本王护庾国三十载,刀山火海立的功劳,竟抵不过一块玉的庇护?”
“王爷莫急,王爷功勋,今世无人可及,但栀夏想说的与王爷这般磊落将士不可相提并论。”
她起身拿过缚魂令,“栀夏是怀疑……不,可算肯定,玄脉所掌之物,缚魂令,必是能以此玉之令,以邪术异术来搅动天下时局。
今朝我参不透,只可缚世子一魂,但也算误打误撞,出手便缚了世子这样一道生魂。”
蔺家父子二人不明白,等着方栀夏的后话,亦直觉她这后话必然令人震惊。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这便是我要说的……拿捏我的筹码。”
“蔺家功勋,自王爷祖爷辈累积,王爷的祖爷当初以一人之力奇袭敌营,取下敌国将领之首,致使敌军混乱,又以不足敌军一层的兵力,反败为胜,扭转庾国险些王朝颠覆的困境。
载入史册。
还有您祖爷的兄弟,您父亲,您的叔伯舅舅们,还有令妹,年方二八入战场,英年早逝的女将军。”
方栀夏对蔺家将军们做了很多了解。
巾帼英雄,代代相传。
战死沙场,全城悲鸣。
可这与今日时局,与缚魂令又有何干?
“世子魂归本体,我出的力不过三分,余下七分……”
这一口气,将在座三人的紧张感拔到了十分。
“余下七分,全倚仗蔺家已故将领。”
蔺王:“说到底,是我蔺家祖宗庇佑?”
魂啊鬼的,出征将军不懂这些。
方栀夏解释道:“说得好听些,这么说也不算错。但王爷,它叫缚魂令啊。”
蔺不周作为被缚魂之人,参悟得更快一些,“你的意思是,我蔺家长辈、祖辈,皆被缚魂于此令之中?我魂归来,先辈皆有助力?”
蔺王也反应过来了,憋了一瞬,还是只道:“荒谬!”
他嘴里这么说着,手下提着酒壶给自已倒了杯酒,一口饮下。
方栀夏观察这二人的表情,“两位还是有些信的,对吧?”
“我这个人自认聪明好学,我感兴趣的,几乎没有学不成的,对于玄术,我不感兴趣,但家族延续传承,这是我的使命,必须要学。
起初我学不会,只怀疑自已实在没有天赋。
现在我怀疑是有人禁了我些什么,他不想我入其道,此人或许是我爹也或许是我祖辈,眼下这不重要。
我想说的是,若没有蔺家已故的将军们,以我愚钝之力,或许还不等努力到四分,便已被嫁入宫,再难以自由身出宫为世子还魂。”
蔺不周总结道:“历代帝王对九方城玄脉看重的根本,便在于此,玄脉所掌的缚魂令,缚的皆是历代已故将领,而所谓掌令便掌国之命脉的根本,则是掌令人可掌这些亡魂……以亡魂……覆灭天下?”
蔺王连连否决,“荒唐、荒唐!何其荒唐。
就算如你所说,缚魂令可掌那些、那些先辈将军们的亡魂,以这虚无飘渺的魂魄又如何覆灭天下?”
“您倒是问到根本了,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久,二位没有接触过玄学异术,也深知一个道理,怨魂鬼怪只会、只能扰一方清净。
拿它们去对抗千军万马,确实荒谬。
所以我怀疑,缚魂归体,可抵。”
方栀夏想到这一点不是一两日的事,她有了接受自已理论的过程。
但对面的父子俩明显消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