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嘶一声。

“说起来，你后来为什么不喊我小名了？一口一个小姐的，现在又小姐都不叫了？准备叫喂？”

方序笑了笑，“在想呢，你现在是方侧妃，还叫小姐不合适。”

难怪今早老仇和钱三都开始叫她夫人了，应该是方序有交代。

她初听两声，还颇为不习惯。

“那就叫只只啊，小时候你都这么叫的，而且你现在就是我亲哥的身份，还想什么？”

方序想了想，点头，“好。”

他又解释道：“后来不叫你只只，是师父说我们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份。”

方栀夏翻了个白眼，嘁声道：“让你不要听他那些话。”

方序斜看身边的人：“你不是也不叫我哥哥了吗？”

方栀夏哼声：“那是因为你先叫我小姐啊，本小姐还跟在你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吗？本小姐不要面子的吗？”

方序压不住笑意，终于正色道：“师娘不爱师父。”

他话转得太快，让方栀夏愣了一瞬。

而后语气低落了些道：“是吧，明明不对。”

方序点头：“你知道在师娘之前，师父有过一位夫人吗？”

方栀夏点头，这种事哪里瞒得住。

方序继续道：“听闻前夫人是师父三十五岁时才娶，中门的弟子来来去去，虽然没有几个老人知道前师娘的事……

但有先后，便会有对比。”

方栀夏有些不高兴道：“他们都说我爹更喜欢那位先夫人？”

“对，其实、也不算更喜欢吧……如你一样，大家都看得出师娘与师父的关系，太过平淡、生疏，甚至可以用不相往来来形容，所以无法用喜不喜欢来对比。”

方栀夏作为俩人的女儿，自然感受更明显。

哪个做子女的不希望父母感情好呢？她为她爹娘不相往来的状态也努力过。

但当时她年纪小，巍青每每就只是看着她笑，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跟一个才几岁的小孩解释，只能一遍遍告诉她：“娘很爱你，你爹也很爱你，这样就够了。”

五岁时，她娘心疾病逝，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人便已经开始慢慢变凉。

之后，她也就没有父母毫无感情的困扰了。

因为她没有母亲了。

方序看着身旁人的情绪逐渐低落，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尽相同，老仇说得没错，至少他们不争吵，不相往来也算平和。”

“师娘嫁给师父的时候，才二十岁，但师傅已经五十了，或许就是三十年的鸿沟太大，你也无需再执着于此。”

方栀夏还是眼露迷茫。

她零碎的记忆里，她爹娘同坐一桌的情况只会出现在除夕和她的生辰。

若是二人有事要商，要么让方序传话，要么让老仇传话，要么传书信，连面都不想一见。

但方栀夏知道，主要在于她娘不想见。

她害方序被打那次，后来她听老仇向方序解释说：“你师娘在院子里急呢，想要去拦你师父来着，但序儿你也知道……夫人最终派老仇我去了，当时你师父气急，老仇我也没能拦下。”

方序高烧三天不醒，她害的，所以这件事留给方栀夏的记忆很深。

她当时想不通，那种时候，她娘都不愿见她爹。

她想如果她娘去说上一句，她爹都不会打的。

现在她长大了，她想一个人如果这般不待见另一个人，大概是因为厌恶至极吧。

厌恶至极这种情况，不是年龄差能解释的。

……

蔺不周进后院时，见到的便是方栀夏垂着头，无精打采。

方序本来靠着柱子坐，被方栀夏挤得恨不得贴在柱子上。

彼时他正拿食指将方栀夏的额头撑起来，低头哄她：“只只，你父母都很爱你。”

方栀夏顺势将千斤重的脑袋砸在方序的肩上，一口气把人叹得又往下沉了几分。

蔺不周压了压眼皮，忽然出声道：“方侧妃如今已为人妻，与其兄长之间，多少要注意影响吧？”

方栀夏回头，没好气道：“方栀夏、方序，亲兄妹之间我竟不知道要注意些什么影响？不知是世子眼脏心也脏，还是世子代入了挂名身份，吃起味来了？”

蔺不周服气了。

这人如今有求于人，一家子寄人篱下，不知道哪来的这份脾气？

方栀夏阴阳完，没事人一样朝他跑过来，生怕把他气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