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黎茂年,蔺不周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这诧异一来是因此人年纪,二来则是气度。
他不像一个酒家掌柜,反而更像学堂先生,这般斯文儒雅之人,与人心中的奸夫形象差距实在太大。
蔺寰永一见黎茂年也被押下,心中顿时更慌了。
“不周,世子,这是在做什么呀?咱们之间的误会,关起门怎么都好说,这闹得,岂不让人笑话我爹?”
蔺不周笑笑:“笑话你爹?笑话你哪个爹?”
“不周……”
蔺不周打断他:“有什么话,堂上去说。”
……
眼下时辰,天已彻底黑了,但月色透亮,照得清明一片。
黎茂年与蔺寰永入衙门堂上时,元氏已经头缠白巾,哼哼唧唧地站在一旁,哭诉着蔺寰义怕是鬼上身,细数着往日待她不薄的种种。
蔺亚跪在地上,扣着膝盖上的软布,不明所以。
惊堂木一声响。
县令高声道:“人已到齐,肃静!堂下状告之人状词已备,被告之人洗耳听着,不得插话打断。”
蔺寰永还不等那念词之人开口,听他娘说蔺寰义也就明白了,他挣扎着高声骂道:“蔺寰义,你个贱蹄子是发得什么癫?竟敢状告生母?状告长兄……”
惊堂木又是一声响,“肃静!再敢扰乱公堂者,杖二十!”
这会终于安静下来。
那念词人开始念道所告何事,所列证词……
此时蔺不周已站到方栀夏身边,毕竟公堂审案,二人也不好蛐蛐。
于是他捏住她的手背在身后,写道:“逼?”
方栀夏轻轻点头,回写:“妥?”
蔺世子也微微点头,他没再写了,却不松手。
方栀夏想了想,也没抽手,怕他一会还要再写。
状词念完,元氏两眼一黑,就要昏过去。
县令见得多了,他高喝一声,“公堂之上,若敢欺瞒,亦受杖刑!”
“元氏,蔺寰义状告你偷情黎茂年,生下蔺寰永一事,你可认罪?”
元氏好不痛心地哭道:“青天老爷,您定要明察!寰永乃我与老爷亲生,小女状告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呐。
这几日,蔺府之中屡有小鬼作祟,我这小女儿,怕是撞了不干净……”
县令高声:“胡言!公堂之上,论实证,切莫谈些飘渺虚无。”
元氏点头:“是是是,大人,民妇没干过的事,民妇不可能认!”
蔺寰义一直捏着拳头跪着,未发一言。
县令又道:“黎茂年,蔺寰义状告你就是那与元氏偷情的奸夫,你可有话说?”
元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她今日迟迟不见蔺寰永回来,本就心发慌。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就在公堂上,且是被自已小女儿掀开老底的状告。
黎茂年!元氏心中恨得牙痒。
眼下也只能期盼他按照之前所说,咬死不认。
“大人,黎某冤枉,黎某老实本分地在启东开铺子,与蔺府的交集,最多就是往蔺府送过酒,这、这……这状告简直可笑。”
元氏松气的同时,蔺寰永也松下气来。
“世子,咱们今日还走的了吗?这些人太能赖了,这得赖到半夜去啊。”
有人对话了,方栀夏便小声在蔺世子耳边嘀咕起来。
“你很急?”世子问。
“急啊,我不是放了话,以世子的聪明,这事过不了明天吗?”
蔺不周嘴角扬了扬,“确实要快点了,宫中或许有变。”
堂中几人还在一通掰扯着。
县令的目光挪到蔺不周这边来,蔺不周亦在此时出声:“刘大人,状告之人,再加上我。”
他走到堂中,继续道:“启东蔺家,追上祖辈,与蔺王府同脉,蔺家伯父,亦待我如子侄。
蔺寰义状告之事,我自要查清。”
元氏忙道:“世子,你这是要让老爷死后都不得安生呀,如今这外头,全是等着看老爷笑话的人,让蔺家在启东成为笑话,你又怎能对得起这一声子侄?”
方栀夏一个白眼翻过去。
蔺不周也笑了,他摇摇头,“元氏,你真是个……无赖啊。蔺伯父既往没少与我父母谈你……算了,早就不该有什么情面了。”
他转向刘县令,“刘大人,蔺寰义状词所写,黎茂年曾在送酒至蔺府时,借口引她偷听了他与元氏的对话,二人私通产子,此乃蔺寰义亲耳听闻。”
元氏立即